路德维希这边在策划如何利用新大陆公司的股份,破坏安森和自由邦联之间的联系,从而压制膨胀到开始不受控制的陆军部。
人的观点都是和他所处的位置息息相关的;过去还是少将的时候,路德维希始终觉得陆军部权力实在是太小,甚至都无法很好的节制那几十万人的常备军团。
现如今他变成了枢密院名义上最高领袖的执政,立刻就开始觉得全新的陆军部是个眼中钉,恨不得将对方一分为三,再把部分权力收归枢密院,再成立几个自己直属的委员会管辖。
当然,想法归想法,立场的转变还不至于让他失去脑子——为了这个全新的陆军部,克洛维城可是刚刚打过异常内战,死了成千上万人才终于达成共识,绝对不是某个人几句话就能轻易动摇的。
但无法动摇,不等于无法从内部击破,就像他也不认为索菲亚和安森之间的关系安如磐石那样;股份的归属权肯定会在两人之间造成矛盾:自己那可爱的妹妹肯定也很想要回来,为此竭力说服,或者强迫安森出面索取,这就为两人的关系埋下了隐患。
嗯,光是想想,路德维希就会因为自己内心的阴暗无耻而脸红。
可如果不能拆散这两人的同盟,路德维希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南部军团不在克洛维城,安森·巴赫除了风暴军团,现在还手握王家侍卫这支处于克洛维城绝对政治核心的武装力量;如果不采取些卑劣手段,正面较量自己是没什么胜算的。
他也知道,貌似团结起来的革新派和保守派在利用自己;可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确立总理执政厅的权威地位,自己将打破克洛维数百年的政治传统,开创全新的时代。
最重要的是…路德维希·弗朗茨很清楚,这一切已经停不下来了。
弗朗茨家族的领袖不能有两个,偌大的克洛维王国,也容不下两个忠臣。
另一边的安森却像是对此完全不知情,扔下陆军部和“赤心”组织的工作,独自跑到博来曼大街五十五号。
顺着狭窄的阶梯走上楼,安森却没有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逗留,径直走向了对面的另一扇门——威廉·戈特弗里德的小屋。
兵变结束之后,这位被审判庭通缉的“数学家”——至少他是这么自称的——终于获得了部分自由,但仍然不被允许离开博来曼大街,同事科尔·多利安也加强了对安森的监视,增派了不少人手。
或者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提高了某位中将大人的安全等级。
为了避免自己和莉莎的“小小堡垒”被这位不修边幅的学者糟蹋,安森专门从博格纳太太那里租下了隔壁的房子,当做他本人的住所。
并不算宽敞的客厅里,威廉正盘腿坐在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对着一张铅笔勾勒的线条图纸发呆;两侧的墙壁上被他用大头钉挂满了层层叠叠,写着各种各样符号和数字的稿纸,地板和天花板干脆变成了他随手涂鸦的黑板,乍一看上去很有种密集恐惧症的写实描述。
嗯,看来除了房租,恐怕退房的时候还得再补上一笔装修的费用…安森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随手拿起堆在沙发上的草稿,坐在威廉对面,完全沉浸在思考中的后者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
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尽管相处的时间和次数都不多,安森已经开始习惯了和对方的交流方式。
任何礼貌或者说客套在这位面前都是多余,或许是因为对古代符文的研究,对方理解事情的思路已经完全超脱了“正常人”的范畴。
等待的同时,安森也顺便拿起了沙发上的草稿纸随便打量了几眼;虽然还是完全看不懂,但基本理解还是没问题的——当然,是在借助“领域”的前提下。
用威廉的话来说,古代符文的核心作用是在万事万物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既然是沟通,那么当然首先就要做到易于理解;普通人无法理解,首先就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接受,作为生命的一个种类天然的抗拒和任何与自己不同的异类可以沟通,当然也就无法理解这种用来沟通的工具了。
安森也无法理解,但他可以借助法则领域的力量“扭曲”自己的理解方式,粗略的看懂草稿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