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早三个月,也许林语熙会为这句话感到开心。
可现在,那个曾经让她在许多个夜晚里辗转难眠,将她囚困于无形牢笼的字眼,已经让她望而却步了。
“我的确不知道。我搞不懂你,从来没有搞明白过。”林语熙说,“你说你爱我,可我感觉到的不是爱。”
“我不爱你,大费周章地哄骗你在北郊过二人世界,学着给你做菜,把你当小祖宗一样伺候?我是天生勤快立志成为家政行业新星,还是大少爷做腻了,就爱给人当仆人?”
“我不爱你,几个小时联系不上就急得撂下工作不管,跑回来找你?那时候博宇刚起步,在争取第一个大型IPO项目,就因为我半途离开告吹了。”
“我不爱你,魏斌把你带进会所房间的时候,我急得发疯,踹了门进去找你?我不爱你,在你楼下等了半个小时,等着看谭愈什么时候离开?”
“我要是不爱你,会放着纽约如日中天的事业不要,回来国内重新开始?”
周晏京一桩桩地给她细数:“林语熙,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要怀疑我爱你。”
他说别的事,林语熙还能冷漠待之,可他提起那半年,提起北郊,她心里还是会有所触动。
那段泡在蜜罐里一样的日子,幸福得太深刻了,可能这辈子都很难忘掉。
林语熙沉默了一会:“我曾经也相信过,后来证明了那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为此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怎么会是错误,我就差把心都剖给你了,你就一点感觉不到吗?”周晏京哑着声,“林语熙,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林语熙慢慢呼出一口气,把被扰乱的那根神经拨回原位,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你和江楠是什么关系,我现在都不在乎。”
“我已经不稀罕你的爱了。”
她声音那么平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周晏京感到一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她好像一捧流水,再用力也抓不住。
山顶将近零下十度的气温冰寒刺骨,风那么大,吹透他整个身体,每一根血管都是冷的。
半晌,他才又问:“那你呢。”
他单膝点地,半蹲林语熙面前,褐色的瞳孔直直望进她眼睛,“我稀罕你的爱。那你爱我吗?”
林语熙发觉自己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她的心脏还是在这个问题里乱了一个节拍。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没有破绽,最好不要有。
她没有出声,雾青山脉长久而遥远地保持着缄默,金光层层翻过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