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建刚的初衷,是不想直接了当地说这事情的,他是想转个弯子或者是以其他婉转的方式来说的,但见逸俊如此急切,同时得知了逸俊的境况,比他原先预料得还要糟糕许多倍,甚至逸俊的妻子都提出好几次要跟逸俊离婚来了,因此沈建刚觉得不用再转弯抹角了正好是个好时机好火候。
于是,沈建刚一如既往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望着逸俊,顿了顿,道:“逸俊弟,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嗯,也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弟弟,开车路过彤运县的一个村子时,不小心撞了一个人,因为年轻,吓坏了,就往前开了几里地,弃车逃跑——”
“哎呀,那家伙了得。那是肇事逃逸哦,那还了得!这家伙,被撞的人死了么?”逸俊瞪大眼睛道:“倘若人死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逸俊的驾照快十年了。他自己也曾有过一辆银灰色轿车,后来因为婚庆公司倒闭欠外债而卖掉了。因此他熟悉交通规则以及交通法规。
“嗯,可不是么,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哦,是这样,人没死了,但是可能已经植物人了,都——”沈建刚直接了当地说道。他似乎不再有所顾忌。
“啊?那植物人与死了没有什么两样啊,甚至于还不如撞死的情况,那要是一直缠住不放,这——那,公安局逮着他了么?”逸俊问道。
“还没有。”沈建刚说道。
沈建刚说这话是显的很平静,并且还看了逸俊一眼。显然脸上的笑容依旧。
“那咋还不快去自首——人又没死,起码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啥的哦——”逸俊道。
逸俊显的很关切的样子。因为他是感觉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几乎有些愤激。
“嗨,不敢露面哦,这不——这不求我来了哦——”沈建刚说着就敛去了笑容。
“啥,不敢露面,还求你——这到底啥情况?”逸俊大惑不解地问道。
“哦,是这样,是这个撞人的他哥哥求我的。事情是这样——他们家的老爷子是一个能人,开着一家老大不小的工厂,家里的钱不是问题。”沈建刚说道。
“那还怕啥哦,多陪人家一些钱,哦哥哥,你可以出面哦,可以让他们双方协商解决哦——”逸俊快呀快于地说道:“哦,求你也许就是想让你帮着去协调一下吧,因为在这方面别人无人能及哦——可在你的手里,不说是小菜一碟儿,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从今天晚上沈建刚请客到现在,在一家的心目中,沈建刚的是他心目中的英雄,高大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说一不二,异常仗义——逸俊是如此地相信沈建刚的为人处世以及雷厉风行的敢作敢为敢于担当可以信赖之人呢!
“哦,不是啊,弟弟,他求我不是让我帮助他们进行协调,更不是怕花钱——”沈建刚说着看了一眼逸俊,随即露出了笑容来望着逸俊。
逸俊是想即刻知道答案,于是问道:“建刚哥,那他求你,到底是为啥?”
沈建刚突了一下嘴,顿了顿,将脖儿颈朝前伸了伸,慢声道:“实话说吧兄弟,这个撞人的,也就是我的那哥们的他弟弟,是一个吃公家饭的人。并且是他们家老爷子花钱供养成的一个大学生,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公家的铁饭碗,因此怕因这场车祸而丢了铁饭碗——嗯,现在他的车还在彤运县的公安局交警大队里扣着,可是人还没逮着,就通知了他们家。车主的名字恰好是在他老爷子的名下。老爷子不想因此毁掉小儿子的前程,因此,就更不想让小儿子再露面,而我的那个不错的哥们儿,也就是肇事者的哥哥,老头的大儿子,要顶替弟弟去彤运县公安局自首,但是,他的老婆正在临盆,哭得要死要活——奶奶地——”
“也就是说,总得有一个人去顶包才行,对不?”逸俊脱口而出道:“这就是他求你的目的对不?”
沈建刚睁大了眼睛朝着逸俊笑了笑,道:“嘿嘿,兄弟哦,你说的真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想让我去顶包?”逸俊此时的感觉似有一碗热蜡泼在脸上,顿时脸上火辣辣地既而就凝固在脸上,让脸色可变成灰白色,并且听到了裂纹声,他望着沈建刚那笑容满面地样子,猛地一下子知道了沈建刚今晚请客的目的——瞬即,又像有一盆凉水浇在头上,即刻从头顶心儿脚底凉到了脚底心儿。
果然,沈建刚的笑容后面掩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的海参鲍鱼牛排等等东西瞬即就要从肚子里爬出来——逸俊觉得他面前的沈建刚不再是他刚才所想象的那个仗义的高大的男子汉,不再是他要感激的那个建刚哥,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一个十足的伪君子,一个无良无义的小人。因此他的那一颗被温热了的心,一下子就凉下去了半截。
他想即刻就回一声“谢谢你的好意,我告辞了”而摔门而去。
但是他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心想,不能那样,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眼前的所谓笑容可掬以讲义气而出名的人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假菩萨就足够了,不用这么直接,想要拒绝他么,出了这食来运转餐馆的大门,只需打一个手机即可,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拒绝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