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俊很快就在这几个人之间分辨出了其中果真是有一个焚尸的工人。不仅仅因为其他几个人人都戴着重孝,并且哭得眼睛都红肿着,有两个还在望着那个焚尸炉的炉门不忍地流着泪,更因为焚尸工身穿着锅炉工一样的衣裳,还有一副墨镜吊在脖子上——那是为观察焚尸炉里面的情况而特意准备的。脚上也绑着像打铁洪炉师傅那样的披脚布,身上裹着帆布一样的围布——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脏兮兮的口罩,但是却没有戴。
这时候,焚尸工端起后面一侧矮凳上的一个脏兮兮的大搪瓷缸子来,朝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气水,逸俊还清楚地看见了脏茶缸子上用红漆油写着一个“9”。
这时候焚尸工看见了王老汉,便将茶缸子放下来笑了笑,朝着王老汉摆摆手。
“哎,尚钢——喂,给你带来一个助手——呵呵。”王老汉说着就指了指逸俊。
啊,这个焚尸工居然叫上岗,真他娘滴,这是巧合,还是他不该起这样的名字啊。他是在这里站最后一班岗了么?后来才知道,这个焚尸工其实叫尚钢。姓尚名钢,所以叫尚钢。
尚钢朝逸俊看了一眼,但见如此白净帅气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来当焚尸工哦,于是笑着道:“王老头儿,你想喝酒了是吧,说话哦,咋开这种高级玩笑哦,你哄谁呢?”
这个尚钢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个年轻人真是来应聘焚尸工的。于是没有仔细打量逸俊就朝着王老汉指了指。而后就扭头继续看那焚尸炉。
逸俊这才听得焚尸炉里正呼呼地作响,原来风道里的风将焚尸炉里的火抽得贼旺,眼看着炉门都被烧红了——那亲属们见状也不再落泪抽泣了。只是呆了一般地注视着那被烧红了的炉门——不要说,被焚化的死者的家属心里的感受,那是异常地复杂。因为一切都是这么透明,无遮无掩,明明白白。
死者家属有的不敢来这样的焚化炉前观看的,有的是不忍心来看。
焚尸工尚钢的一番调侃让王老汉没有及时地回过神儿来,他支吾着道:“哎我说,你这尙钢,他真是来当焚尸工的——”
“甭鸡蛋胡逼啰啰了——说吧,啥时候来焚尸哦,无非是来托你的人情,让我把死尸化得透一些,火大一些,烧得干净一些哦——行,看看吧,这火咋样哦,你看看,就这样烧法,还烧不透么!”
奶奶地,这个尚钢居然把逸俊看成是托王老汉人情走后门的来了,是想事先通融一下路子,想让他在焚烧尸体的时候,把尸体给烧得好一些,烧得透一些。这真让逸俊哭笑不得!
奶奶地,看来,还真有走这里后门托人情的人,不然,这个尚钢咋就把他逸俊看成了是来托人情走后门的人呢!
这世上的人哦,托人情找熟人走后门儿,居然都找到了鬼门关来了——真他妈的悲哀!
“哎呀,你这小子,你不信是吧,你问问他,到低是不是来当焚尸工的——”王老汉终于被逼急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