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年前测出废灵根,不顾体质而强行修炼的那时起,她的脸色便始终泛着苍白病气。
没有哪一刻完全像此时一样眉目生动活艳过。
纤指爱抚脸颊,沈纵颐怔然地回忆起凡间。
严厉慈爱的父皇、温柔善良的母后、数不清的宠爱她的人……
她做公主时,最喜欢被一大串人前呼后拥着,穿上最华贵的裙衫扑蝶又摘花。
那时修仙长生于她不过浮云,她生来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利,哪里还在乎甚么长不长生。
倒是身边的人都铆足劲要做天下第一,只为站到她身侧不失色。
物是人非,沈纵颐知道这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在修仙者口中不过是轻飘飘的“已了尘缘”。
……只是她的尘缘没有了尽。
有朝一日能弄清外来者们的源来,她说不准能再续前缘。
故国虽亡,她这故国储君却仍旧活着。
活着便得做些事。
沈纵颐挑起一缕乌发,拢在手心细细瞧看着。
而为了那点没完成的事,总得牺牲些什么。
……
夜深之后,院中苏行章撑着脸望月沉思,想着想着思绪竟真的沉落下去,手一松,歪倒在石桌上。
风过竹动,满院清辉如银屑,一道修挺黑影无声落至月银中央。
感受到汹涌的鬼气,沈纵颐攒眉,不动声色地躺着。
不知名的厉鬼驻足于她的窗棂前,站了会儿,手掌抬起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