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的心思都摆在外面。
从他的表情,说话的尖利的声音,以及左手时刻都掐着的莲花指,就能看的明明白白。
“哦?赵公子如何看出来的?”
方才这话要是说给李总管听,少不得被他揶揄。但教主却如邻家长辈一般,谆谆引导,即便赵让不想再说,听到他的话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要继续说下去。
“藏钩我赢了你两次,但你都没有付钱,而是记账。”
“赌场是个从来不讲情理的地方,上一瞬还是一掷千金的豪客,只要输光了钱,他们定然会把你当个叫花子扔出去,连一口茶都不会再让你喝!”
“仅此而已?”
教主继续问道。
赵让没有再说话,目前他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赵公子当时若直接怀疑,现在肯定是另一番光景了。”
教主见赵让不作声,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世间事很少
有能提前预料到的,如果都能事事有准备,岂不人人都是神仙?”
赵让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教主说的的确没错,但也的确是句废话!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所有的如果都是马后炮,是输家弱者给自己失败修的台阶。
可惜这样的台阶永远只能下楼,因为修建它的人,已经输的干干净净。
“所以赵公子也不用妄自菲薄!这不是你傻!”
“嗯,不是我傻,是教主你太精明!”
赵让把话头顶了回去。
“先不论你,就说海剑豪,他对我可是熟悉的很。这些年来,我每日日落后都会在青衫客到黑街的路上沿路叫卖泥人,他不是也没有发现?”
此话一处,海迪耶就坐不住了,厉声回道:
“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障眼法!才让我看不见你,不然你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教主缓缓起身,张开双臂,对海迪耶说道:
“今日赵公子来荷花巷中时,在下就是这样的打扮。这么多年,我除了老了些,其他都未曾改变。还是海剑豪贵人多忘事,落日马场的生意兴隆,又修建了青衫客,哪里还记得住在下这样无足轻重的故人?”
海迪耶贵族出身,脸皮终究是薄得很……教主刚才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反驳不出,突然抓起面前的酒杯,把它狠狠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哎呀,真是人以类聚!你的朋友摔碎了瓷瓶,你又摔碎了酒杯,眼里就容不得好玩意儿?”
李总管又从怀中掏出了那条粉红色的手帕,准备上前将酒杯的碎渣全都收拾了。
“不必,对于海剑豪而言,一个杯子算得了什么?就算他把这里的杯子全都砸光了也没事。别忘了,海剑豪不仅是贵客,更是本教主的贵人。当时没有他的引荐,怎么会有今日神教的盛况?”
教主制止了李总管的行为,李总管立马换了一副面容,说道:
“教主所言极是!海剑豪可是咱神教上上下下的第一贵人!咱家这就给海剑豪重多拿几个酒杯!”
“海剑豪,只要您舒心想砸多少都行!”
海迪耶被李总管气笑了,当真把他再拿来的酒杯,一个不落,全都砸的干干净净。
“李总管,你还看不出吗?海剑豪不是生气酒杯,而是生气酒!”
海迪耶边砸,李总管边放。当真了教主那句话,砸多少都行,管够!
但教主这句话一出,海迪耶刚刚扬起的手臂突然停住,片刻之后,把手中抓着的酒杯重重放回了桌子上。
“你说的对!我要是少喝点酒,决计不会认不出你!”
教主转而笑着对赵让说道:
“这几年,在下每晚都在青衫客门口摆摊两个时辰左右,收摊后还会专门再回来看一眼。可以说在赵公子你们到来之前,没有一晚上海剑豪是安静度过的。每日小宴就不多说,隔三差五的就会欢饮达旦的。”
赵让瞥了一眼海迪耶,他此刻已是又羞又愧。
“看来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赵让却是也生出了一种想要砸碎酒杯和酒瓶的冲动。
“对你们而言是的,对在下而言,酒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教主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越开心,赵让等人心中越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