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那陈柳一案,想必这位首辅大人,还能再熬几年。
甚至,终老在首辅的任上都有可能。
可他最终,还是因为管教不严,教子无方,被黜落了。
二十里长亭。
当陈循的马车,缓缓驶来的后。
赶车的管家,看到亭子里的人后,大惊失色。“老爷,老爷,陛下来送您了。”
车厢里,正失意的陈循,听闻之后,不敢置信道:“什么...”
“陛下来送您来了。”管家声音里,已经夹杂着一丝的哭腔了。
而后,还未等他去搀扶,陈循已经慌张地从马车里滚了下来。
顾不他那老迈的身子骨,而后痛哭流涕,匍匐在地。
“罪民….…陈循,拜见陛下。”
亭子里,端坐的朱祁钰,虚抬了一下手,温和笑道。
“平身,陈先生,朕没有告知,便来送你,没吓到你吧。”
“罪民惶恐。”
陈循已是泣不成声。
这几日,从高高的首辅,跌落至凡尘,让他凄凉无比。
此时,猛然见到天子亲自相送,让他悲喜交加,不能自已。
看来,陛下还是没忘记自己啊。
小太监王诚,则是慌忙跑来,扶起陈循。“坐吧。”
“罪民不敢。”
“哈哈,朕让你坐,就坐吧,就像我们曾经那般,君臣对坐饮酒。”
陈循这才恍恍惚惚,坐了下来。小太监王诚,忙给他也倒了一杯酒。“陛下..”
陈循端起酒杯,再次老泪纵流。
“陈先生,你是我大明国之柱石,也曾有从龙之功,希望你不要怪朕。”
“罪民不敢,都怪我自己教子无方,让陛下忧心了。”
此番光景,朱祁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当然,他也不会去安慰。
此次,他亲自来送行,也是想起陈循当时扶持他称帝的从龙之功。
二人聊了一番之后,朱祁钰又询问了他一番有谁可入阁。
陈循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欣慰。
看来哪怕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皇帝还是信任自己的。
“大理寺卿沈睿,才能,品行俱佳,可重用。”“嗯,等来日,就廷议此事。”
又饮了几杯之后,朱祁钰让王诚,拿来一根雕工精美,鎏金的龙头拐杖。
“朕皇祖仁宗皇帝,擅长雕刻,闲暇曾雕刻了这把拐杖,朕昨夜刻了字,就赐你吧。”
陈循见此,惊喜交加,感激莫名,再次跪倒在地,叩谢不止。
直到朱祁钰离开后很久,陈循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眼泪。
双手抚摸着那鎏金的龙头拐杖,精神气一下子恢复了过来。
“老爷,看来陛下还是没忘记您的功勋啊。”“陛下仁义,是老夫辜负了陛下的厚望啊。”
陈循主仆再次了上了马车,带着几个随从缓缓离去。
天色将晚。
当主仆数人,赶到一处行辕。
陈循下了马车,立即拿上那龙头鎏金拐杖,昂首挺胸,进入了行辕。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被虾戏。在出南京城时,他就已经感到了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