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斜视,仍然在唱着无声戏,身段柔如妖魅。
陶班主今天没有拿起藤条催促,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又看着祝平安与小花子两人,略显出欣慰的神色。
很快,小雨停了,广播甜美的女声又播报起天气预报:“接下来两小时无雨,请放心出行。”
屋外的天色渐渐放晴,祝平安看着被洗净的柳树绿芽,只觉得荒谬。
如果没有那些怪力乱神的恐怖,没有杀人的雨,只有春雨贵如油的雨,没有为活着用尽力气的人,而都是享受人生的孩子们,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可惜没有如果。
看到天色放晴,大家又三三两两去院子里练功。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香气,让祝平安根本无法想象那雨滴能杀人。
但他确实被这滋养万物的雨,杀死过一次。
小根子看到大家都在各练各的,也跳到院子种,咬牙上前练起了髯口功。
髯口是角色所戴的假须,一部髯口舞弄变化,能表现千般心绪,平时小根子这部基本功还行。可他今儿神思昏乱,只舞了两遍长髯便缠在旁边嫩绿的柳枝上拉不下来,他心急一扯,自己却失去了平衡,啪嗒摔了一跤。
搁往常,肯定一顿起哄笑声,但今天只有稀稀拉拉的偷笑声,小根子面孔涨得通红,摘下髯口,飞奔离去。
陶班主看着他的背影,摇头不已。
不管是不是凶手,这份心性,吃这口饭已是远远落后了。
等上午班散场,陶班主困乏地从太师椅上吃力起身,吩咐祝平安跟上,他没叫旁人,只往后院去。小花子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不禁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眉梢沾了好些柳絮,显得目中萧疏失落,其他人更是一脸艳羡。
祝平安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好羡慕,尽管看上去有师父宠爱,但万事万物要辩证的看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师父是个危险人物,他岂不是处境更加危险?就像是姥姥一样,作为学徒的他,虽蒙受照顾,但也因为野姥姥的特殊能力惨遭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