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走回店门口,一抬手摘掉半暖帘,一矮身钻进店里,脑子里冒出一个倒计时的秒表。
“欢迎光临……”松田芳子看到冼耀文手里的半暖帘,错愕道:“客人,是我的半暖帘?”
“是的。”冼耀文来到松田芳子正对的柜台前,放下半暖帘,慢慢从兜里掏出手枪,打开保险,目光往下瞄一眼地板,再次确定地板的材质不太可能触发跳弹,这才看向松田芳子的面庞,淡淡一笑,“松田芳子……抱歉,应该是松永芳子女士,我想和你聊聊,为了表达我认真的态度,也为了预祝我们聊天愉快,我先开一枪。”
倒计时结束,电车的铛铛声已经盖住一大半冼耀文的声音。
砰!
扳机扣动,子弹嵌在地板里。
被抛在柜台上的弹壳骨碌碌转上几圈,已经来到边沿。
冼耀文把弹壳捡起放进自己的西服口袋里,然后卸下弹匣,让松田芳子能看清楚里面还有子弹,装回弹匣,拉套筒,又让松田芳子看到子弹已经上膛。
关保险,把手枪放在柜台上,枪头对着自己,握把对着松田芳子。
坐到高凳上,伸手从西服内兜掏出一根雪茄,顺势把西服的扣子解开一半,让扣子处于轻轻拉动就能脱离扣眼的状态。
点燃雪茄,吸上一口,在烟雾弥漫下,冼耀文语气轻柔地说道:“中午我在新桥市场吃的午饭,混饭,木村君给我加了龟甲万酱油,清水君给我切了两大块斯帕姆午餐肉,竹内君要和我分享他的夫人制作的纳豆,我吃不惯纳豆,谢绝了他的好意。”
吧嗒。
松田芳子手里拿着冼耀文的打火机,点着嘴里的香烟。
回敬冼耀文一嘴白烟,松田芳子把打火机放在柜台下面的厨台上,“打火机不错,我很喜欢,谢谢伱送我的礼物。”
“不客气。”
冼耀文看着松田芳子身上与刚才迥然不同的气质,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个天生的女演员。
“你把我调查清楚了?”
冼耀文颔首,“应该是的。”
松田芳子连续吸两口烟,嫣然一笑,“不打算自我介绍吗?”
“冼耀文,华人。”
“台湾人?”
“香港人,为了称呼方便,你可以叫我高野贞吉。”
“哈哈哈。”松田芳子大笑道:“为什么不直接叫山本五十六?”
“相比天才本身,我更尊重生出天才和培养天才的人。”
“高野君,你很特别。”
“松永女士,你也很特别,这就是我找你聊天的原因。”
松田芳子淡笑道:“二十?二十一?”
“十九。”
“真年轻。”
“年轻吗?如果我生活在东京,最大的孩子能有五岁半了吧。”
战后为了快速增加人口,东洋政府把结婚年龄降低到十三岁,而且鼓励并隐性逼迫多生,不生或少生在享受公民应有的福利时会遇到各种刁难,如果不是有要搞民主化的盟总压着,就是颁布国家发媳妇、收单身税的政策也用不着奇怪,为了提高人口,东洋政府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高野君想和我探讨婚姻政策?”松田芳子听出冼耀文的讽刺之意,但她并不想接腔。
“不,我只是想阐述十九岁已经是成年人的事实,以免松永女士过于纠结年龄问题,就像一个十九岁的男人有一个三十三岁的情人并不需要奇怪。”
“哈哈哈。”
松田芳子再次大笑,这次笑得更大声,眼泪不经意间溢出眼角。
冼耀文等她笑畅快才幽幽地说道:“松永女士,你必须庆幸我是华人,不然你的左右脸颊都会被我抽肿,当了不到一年的松田组二代目,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阿倍一般的人物,男尊女卑被你抛之脑后?”
闻言,松田芳子拉下脸,语气不善地说道:“高野君是借题发挥,还是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