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什么盈利?”
“地产。”
“嗯哼,我们建戏院是为了地产服务,卖票赚钱只是其次,虽然电视业发展起来之前,香港戏院的生意不会太差,但是,影视行业最容易实现高盈利的生意是发行。
上海之前是亚洲地区的电影制作中心,现在八九成从业人员都来了香港,电影制作中心自然也就跟着迁移了过来,从业人数没怎么变,市场却变小了,想要吃一口饱饭,影片的质量必须提高盖过同行。
你提高,我也提高,良性竞争之下,香港电影的质量会越来越高,也就有了竞争力,有一个高质量的片库,我们友谊院线介入发行生意,想赚到不错的盈利不会太难。
不过,良性竞争前面有一只拦路虎,大片场制度。拍摄、发行、院线合为一体,根本不给小电影公司公平竞争的机会,这对影视行业不利,对我们的赚钱大计不利。
我把李香兰请过来,就是为了捅一捅这个马蜂窝,打破它,让电影生意变得纯粹点,电影公司拍得好,拷贝就好卖,戏院只要影片好就上映,热卖档期延长,没人看撤档。
电影公司不用因为和大公司存在竞争关系而拿不到档期,想吃上饭把影片拍好,想吃得丰盛一点,和发行公司建立良好关系,把自己的片子卖出香港。”
密歇喜眉笑眼道:“你是想让友谊院线获得超然地位,凌驾于香港整个影视业之上?”
“我喜欢超然这个词。”冼耀文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数字。
“你是打算地产和发行两大业务一起发展,还是先后?”
“先后,我不太懂电影,发行这块业务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才,你有渠道找一个过来,不然我们慢慢物色,啊,我还要找一个替代我的人。”
米歇尔脸现幽怨,“亚当,我们的业务还没开始,你已经在打算离开了?”
冼耀文满含深意地看了米歇尔一眼,旋即低下头继续写数字,俄而,嘴里哼起《友谊地久天长》。
见状,米歇尔会心一笑,跟着轻声哼唱。
晚上,冼耀文和卡罗琳共进晚餐,只是领导请下属的简单晚餐,氛围轻松却不暧昧,也没有聊太深入的话题,大致就是一场面试。
不管米歇尔是出于什么目的弄来了卡罗琳,首先,她是一个从他这里领薪水的秘书,他要肯定自己付出的薪水值得,其他的,那是后话。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无论哪个国家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能考上大学并毕业,意味着家境、家教、智商、见识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做个秘书,卡罗琳绝对够资格。
回到家,王霞敏又在楼下献唱,冼耀文走到黄湛森这个小鬼身前,猛然间在他肩膀上一拍,“小鬼,把听广播的钱结一下。”
黄湛森浑身一颤,拳头握紧做好反击的准备,可转脸见是冼耀文,他握紧的拳头顷刻间松开,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大水喉,不要吵我听歌。”
“小屁孩还挺凶,得,不吵你。”冼耀文把黄湛森往边上推了推,腾出一段长凳,一屁股坐下,看王霞敏唱歌。
便利店前,已经从一开始的有意吸引人气到现在的约定俗成,只要不下雨,附近的不少住户晚上都会来此聚集,不一定是听广播,也可能只是几人聚在一起聊天,或是来这里偷光。
边上的电线杆上有一个100瓦的灯泡,亮如白昼,不少老太妇女会自备小板凳坐在灯光下,拉家常中缝缝补补,身边会有几个小孩,席地而坐,凑在矮板凳上写写画画。
变戏法的、唱戏的、放幻灯片的、卖大力丸的,也习惯来这里借场地,若不是有意拦着,卖吃食的摊贩早就过来摆摊,这里渐渐会变成小型夜市,吵闹喧嚣接踵而来。
现在这样挺好,烟火气中带着点人情味,想融入在这站站坐坐,想安静回楼里成一统。
听了半首歌,冼耀文招了招手,转脸说道:“上去看看丽珍是不是在打牌,没在打把人叫下来。”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用笔写下“逢赌必胜”四个字,另起一行,运笔如飞,“成日笑大声,人又注定,今年旺相再添丁,系最幸运会遇见福星,预祝大众逢赌必胜,横财又有,福至心灵,恭祝大众逢赌必胜……”
一篇歌词洋洋洒洒地写完,他通读一遍,划掉标题和第二段副歌的“逢赌必胜”,在边上写下“好运来福星”。
歌词刚弄好,苏丽珍拿着小板凳过来了。
“先生。”
“没打牌?”
“没有。”
“喔。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苏丽珍跃跃欲试道:“什么任务?”
“打听一下赌徒赢了钱喜欢去哪个酒家庆祝。”
“就这样?”苏丽珍刚刚放亮的目光顷刻间变暗。
冼耀文轻笑一声,在苏丽珍的手背上拍了拍,“这件事很重要。”
“哦。”
月走日来,又是一天。
早餐时,冼耀文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纸。
黄祖强新搞的《福报》,一份报纸三张,除了头条是新闻,其他都是小说连载或短篇。
看着别别扭扭的头条,就知道黄祖强搞大报的贼心不死。
别扭归别扭,冼耀文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谁让黄祖强把《福报》一举做到了日发行稳定在三万份,三毫一份,除掉印刷成本、运营成本、稿酬等等,利润还能剩下5.2仙,日利润1560元,月利润毛4.7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