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裁法的床,被狂风暴雨无情肆虐过,催出老迈,站在原地不动,依然忍不住嘎吱嘎吱喘着粗气。
在它身上,张哲宪将李月如搂在怀里,下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摩挲,鼻端萦绕女子特有的潮红与芬芳。
两人媾和在一起已有小半年,从张哲宪成为李裁法的中文秘书,经常会来此处,到两人第一次搂抱,一切自然如水到渠成,仿佛无关寂寞难耐,也无关刻意勾引。
张哲宪年轻,斯文帅气,对半老徐娘充满诱惑,李月如年长,风韵犹存,一颦一笑都能撩动小年轻的生涩。
如今,两人宛如一对恋人,耳鬓厮磨。
这是一段危险的恋情,走漏风声,等着他们的就是死了都要爱。
这也是为什么李妈经常会去走亲戚,小莲不是去取衣服就是去买香水的原因,看似天假其便,实为有意为之。
“月如,如果有机会,我想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张哲宪环抱李月如,语气中带着一丝憧憬。
被抱在怀中的李月如听闻张哲宪满是憧憬的情话,脸埋进他的胸膛,神色略显惆怅,“我们能去哪里?”
“泰国、新加坡、印尼,南洋到处都有华人,我们去哪里都能安顿下来。”
李月如被张哲宪触动,她抬起头看着男人俊俏的面容,声音迫切地说道:“我名下有240万港币,私下还存了30多万港币、3万多美金,还有几栋楼可以随时脱手,不如我们马上走?”
张哲宪苦笑着摇摇头,下意识搂紧李月如,眉头紧蹙,“他的人遍布港岛,你又是他夫人,手里捏着钱,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月如闻言,幽幽叹了口气,她心里又何尝不清楚这些,只是这么多年跟李裁法早已同床异梦,张哲宪还未出现时尚能保持理智,可现如今已将一颗心系在张哲宪身上,就如热恋中的少女,无时无刻不想着与心爱之人如胶似漆。
男人追求女人时多情,女人想离开男人时无情,一旦有了新欢,对旧爱就会铁石心肠,匕首直插腰眼子。
此时的李月如就是如此,张哲宪成了她的天,李裁法是一片要踢开的乌云。刚刚获得充足的能量,令她的思维变得非常活跃。
“他今天为何打你?”
“前几天刘福的侄女婿带着一队军装围了青山酒店,直接指出地下工厂,狠狠敲了竹杠,这两天一直有警察去丽池花园找麻烦,是姚木派的人,他让我去给姚木送礼,我根本进不了门。”
李月如撑起上身,目视张哲宪的脸庞,“两边一起来,不是巧合吧?”
“他想结交冼耀文那个半唐番,用错了办法,好像把冼耀文得罪了。”张哲宪的脸变得阴沉,“这对我们可能是个机会。”
“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李月如秀眉紧锁,神思片刻,“半唐番靠得住吗?”
“我手里有他很多机密,我们拿着扳不倒他,也许半唐番可以。”张哲宪再次收紧自己的双手,将李月如融进自己的胸膛,“为了你,我想试试。”
李月如吃吃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你要多加小心,我们还要去南洋开始新生活。”
张哲宪“嗯”了一声,一只手在李月如如脂般光滑的背上游走,脑海中浮现出丽池花园办公室里冼耀文不动如山的面容。
冼耀文此人如此神秘,无声无息中冒起,一现真身即坐云霄,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和月如的幸福就靠你了。
一个翻身,张哲宪将李月如压了下去。必须抓紧时间温存,他可不能留下过夜。
……
太平山餐厅。
袁文怀带着准夫人邹曦华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心脏跳动如鼓,血液燃烧,难以抑制兴奋。
身为圣约翰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袁文怀的脑子很够用,他和冼耀文素不相识,对方却约他吃饭,还特意叮嘱带上家属,又是约在太平山上的餐厅,细细想来,对方一定是看中了他的才华。
一个做衣服的老板看中一个体育记者,除了邀请他一起办报纸,还能是什么?
岁月如梭,毕业已有一年,告别宴上的在传媒界开创豪言犹在耳边萦绕,他却是在一个小岗位上蹉跎,内心早已按捺不住一种无名的冲动,如今机会找上门,他一定要把握住。
山道上。
坐在副驾驶的费宝树目视前方,两颊潮红,暗运丹田之气充盈耳道,冲击着两边的耳膜。
此刻,她想成为聋子,此时,她恨不得享年三十八。
车子来到太平山餐厅门口之时,她逃命似的钻出车厢,站在空旷大口大口呼吸不糜烂的空气。
冼耀文下车,狐疑的眼神投向她,奇怪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方才,车厢的后座并未发生太夸张的事情,只是蓝莺莺的心情不错,如八爪鱼般缠着他,嘴没闲着,手也没怎么消停罢了,费宝树若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反应强烈一点可以理解,五个孩子妈了,至于吗?
蓝莺莺从车子另一边走过来,上身罩着一件白黑相间竖条纹的短衫,下身一条“Short Shorts”短裤,高腰紧身的款式,长度在膝盖以上6英寸左右,旨在塑造女性圆润的臀部线条以及修长的双腿,如果穿在纽约是性感且时髦,穿在香港多少有点超前,离经叛道。
她来到冼耀文身前,神态自若地挽上他的手腕,“老公,快到七点了。”
“嗯。”
冼耀文低头,目光略过蓝莺莺的大腿,在翘臀的格子间掠过,心中贪婪再涌,一条用布不多的短裤却能卖到17美元,毛利差不多有四十五倍,服装生意就应该这么做。
“客人可能已经到了,我们进去。”
太平山餐厅,正确的名字应该是山顶餐厅,只不过人们习惯突出太平山,就叫成太平山餐厅。
餐厅并不华丽,原址是山顶缆车于1888年兴建时,供英国工程师工作及休憩的地方,该地及后移交港府,于1901年拆卸重建为公共及私人轿子停放处及轿伕休息的棚屋,以便当时居民由山顶缆车转乘轿子回家。
随着轿子的式微,该址前年改作露天茶座及西餐厅的用途,并名为山顶餐厅。餐厅对建筑物的改动不大,只是装上木地板、玻璃门等。
太平山餐厅不田园也不现代,仿如欧洲乡间的餐厅,因为来此就餐并不方便,无形中有了一道阻拦普通客人的屏障,又是地处半山顶,这里的生意反倒是不错。
走进餐厅内,不等四下张望,一眼就见到坐在窗前的袁文怀两人,整个餐厅只有他们这一对华人,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