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颔了颔首,“钟先生教训的是,我一定改正。还未到开席的时间,钟先生要不先在这里坐会?”
冼耀文的话音刚落,蔡世昌立马说道:“冼老板,你的座位和钟老板一起,我都安排在五楼,我带两位过去。”
闻言,冼耀文收回之前对蔡世昌高明的评价,英京大酒家一至五楼有消费高低之分,蔡世昌包场让客人随意而坐,打破隔阂,这是相对平衡且高明的做法,现在看来并不是,客人还是被分成三六九等。
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吕乐之外的男方迎宾,是男方羞于露面呢,还是蔡世昌生怕客人不知道酒席是他出的钱呢?
就今天这场面,蔡珍将来不挨几顿家暴,吕乐不在外面安几十个家才怪。
大概吕乐也逃不脱香港不少成功人士最俗气的套路,靠老婆起势,等飞黄腾达之日,回顾自己一路忍辱负重之辛酸,流下幸福的泪水,回头就给老婆一记自尊自爱、自强自信的耳光,心狠一点,且有公鸭嗓的万人迷情人半夜致电,咒老婆早日归西,更有甚者,打造镇魂棺,让老婆永世不得超生。
蔡世昌最好心有算计,不然这桩买卖容易人财两失。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脚步听从蔡世昌的安排,跟着来到五楼,被安排在亲友桌边上的贵宾桌。
临近舞台,有一张摆放贺礼的展示桌,红绸布之上,一个个黄金摆件堆在那里,有大有小,夺人眼球,摆件边上还有一些首饰盒,相形见绌。
贺礼上没写名字,来宾不知道哪件是谁送的,但送礼之人岂能不清楚自己送了什么,但凡不是最重的那个,难免心生嫌隙,送首饰的更有受辱之感。
冼耀文对蔡世昌的评价,有了从不高明升级到愚蠢的倾向,或许应该在福昌针织埋一颗钉子,时刻准备着接管这家供应商。
蔡世昌给两家人安排好座位,寒暄两句又回到大门口迎客,两家六个人以奇怪的排序围坐桌前,主位是钟成坤,按照顺时针方向,下一位是黄亦梅,接着是岑佩佩、钟洁玲、冼耀武、冼耀文。
冼耀文和钟成坤对话,岑佩佩却是要同时应对黄亦梅和钟洁玲,只有冼耀武无所事事。
钟成坤没有说起商业上的话题,先说了南华会,又说了五陵会,劝说冼耀文应该积极参与这些组织。
南华会对应香港的体育事业,出钱又献计帮助香港的体育事业可持续性发展,目前来说,主要是足球事业,加山球场想要加建两层可容纳1.2万人的看台,资金还有很大的缺口,钟成坤想引荐冼耀文成为南华会的会员,其意不言自明。
五陵会成立之前的二十年代,华商主要的社交场所是华商会,非华商则以香港会为社交中心,当修顿出任港督,他认为两类人士应该要有机会相聚和进行社交活动,以促进彼此间的友谊。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他敦促华商会和香港会的领导层去成立一个新会,由于双方都热衷于赛马和其他体育活动,因此他就命名这个新会为五陵会。
最初的会所设于干诺道中的太子行,取其位置正好处于香港会和华商会之间。当时的会章规定,会员必须是华籍和非华籍各占一半,如今依然是如此。
五陵会的起源就注定了它的形式主义色彩,除了交会费,没多少社交意义,想从中捞到商机的概率约等于无。
不过钟成坤相邀,冼耀文自是满口应允。
两人相谈甚欢,桌前剩余的两个空位也没有人过来填充,喜宴变成了钟冼两家的见面会,只有新人上台和敬酒时,一桌人才回归“正途”,给新人施以注目礼和祝福,其他时间不知吕蔡,只论钟冼。
双方达成决议,待冼耀文出差归来,举行家族元首级双边会谈,讨论如何阻止冼耀武和钟洁玲两人在通奸的歧途上越走越远,将他们拉回到夫妻恩爱的正确道路上来。
等喜宴结束,冼耀文找了找在大门口已经分开的黎民祐,在一楼一张桌前见到了人,一大帮十五六个大概都是探员身份的人聚在一起,新郎官吕乐也在,众人行着酒令,好不热闹。
看上一眼,来到外面的车里,冼耀文对戚龙雀说道:“你去一楼跟黎民祐打声招呼,就说‘先生和太太先回去了,安排了车在外面等着’,别提名字也别提姓氏。进去之前先给家里打电话,派车过来。”
“是。”
戚龙雀下车后,岑佩佩便说道:“老爷,你要捧黎民祐?”
“一根油炸鬼卖一个斗零,四条肠粉也是卖一个斗零,伱觉得两个斗零有没有区别?”冼耀文看着岑佩佩淡笑道。
岑佩佩想了一下说道:“都是斗零,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