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身体放松弛,膝盖微微弯曲,双脚向内翻转,重心从一条腿转移到另一条腿,跳起了已经流行了二十几年的查尔斯顿舞。
查尔斯顿要的是欢乐和松弛,不用拘泥于特有的舞步,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冼耀文就是如此,每一步都是不过脑子的即兴发挥,芭蕾、伦巴、探戈、交谊、霹雳、KPOP,各种学过或无意中看过的舞步随意融入,他自我感觉良好。
“阿薇,这个男的跳舞真好看。”
舞台联接的后台出口,顾薇和她的好友陈美琴站在一块。
或许应该称她为朱缨,冼耀文之前没收她,但她姣好的容貌还是机缘巧合被张善琨发掘,如今她已经是新华影业的演员,和张善琨夫妇的关系处得不错,艺名还是童月娟取的。
“他是我老板。”
欣赏舞蹈之余,顾薇想到冼耀文之前说过的话,心里不由为自己的好友担心。
“他就是你老板啊,半唐番,长得还挺漂亮。他结婚了吗?”
“不知道。”顾薇狐疑地看了朱缨一眼,“美琴,你不会对他有想法吧?”
“怎么会,你别瞎说。”
“最好真没有。”顾薇心里说道。
“姆妈,你喜欢他哪点,我怎么感觉他和你格格不入,不是一类人。”孙树莹目光凝视着冼耀文,头一歪对费宝树说道:“他自己也说了有许多女人,你们的年龄又相差这么大。”
费宝树平和地说道:“你不是姆妈不会懂,老爷懂我想要什么,不需要开口,他就会帮我准备好。老爷坦诚,该告诉的都会告诉我,不会瞒着。一切事情老爷都有计划,我知道今天怎么样,也知道明天后天会怎么样,心里踏实。”
“一切都有计划,不是没有惊喜?”
“姆妈这个年纪,不需要惊喜,只求安稳。”费宝树心里说道:“我的惊喜可不能告诉你。”
“安稳……”
孙树莹嘴里咀嚼着,眼睛注视着冼耀文丝滑的舞步,如此乖张,她无法把他和安稳联系在一起。
林黛那桌在谈论冼耀文,冼耀武那桌在谈论,其他桌也在谈论,无意中,冼耀文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他的舞蹈新奇、混乱,却让人看着非常舒服。
“蛋糕”的歌曲长度不过是两分多钟,不知不觉,冼玉珍已经哼到最后一句,冼耀文却是有点嗨,止住舞步,朝台下施了一礼,随即走到钢琴边,占了琴师的位子。
按动琴键,《追梦人》的曲子响起,冼耀文对着冼玉珍拖过来的话筒轻声吟道:“1940年,有一位北方姑娘,她家境优渥,她是天之骄子,她有能力前往大后方,也有能力去没有被战火点燃的国度,她没有,她选择留下,她迎着小鬼子的刺刀上前,她抗争。
结果,她活着,她也死了。
1943年,有一位南方姑娘,她为了一批据说要送去前线的盘尼西林,选择主动暴露,她被俘,被凌辱,被刺刀掏空了肚子。
可笑的是,盘尼西林没到前线,而是去了黑市,赚得盆满钵溢的那些人成了抗日英雄、爱国者,他们如今住在北角、九龙塘,吃着锦衣玉食,感慨成王败寇。
北方姑娘,南方姑娘,谁人知?
《追梦人》送给她们,送给每一位为抗战牺牲的姑娘,希望下一世,你们不用学着坚强。”
闭上眼,手指翻动,冼耀文轻声哼唱: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冼耀文”作祟,冼耀文唱得非常动情,长眠于牵牛花丛里的飞蛾,是“冼耀文”在黑白世界的一抹彩色,对她,他有一丝情愫,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爱情,只是特别。
冼耀文是懂的,那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共鸣,与己契合的磁场之吸引。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谁又不是追梦人。”顾薇叹息道。
林黛寻思道:“这首歌好听,给我唱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