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如轻轻点头,道:“该怎么掌握其中的度?”
“吃点不大不小的亏,但矛头要指向傅老榕,我们撰写的故事标题是《邪不压正》。”
李月如莞尔一笑,“邪不压正,好大的正义。”
“正义不分大小,是就好了。”冼耀文走到一棵青龙木下面,抬头望一眼十七米高的树冠,随即指了指树干,说道:“卖家说这棵树是他的天祖父种下的,距今已经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长得真够慢的。”
“青龙木长得本来就慢。”李月如抬头看了眼树冠,“不过这棵好像特别慢。”
“有可能是卖家谎报了年数,我就是中意这棵树长得够直,在青龙木里比较少见,年数倒是不用太在意,这个高度,肯定不会少于一百年。”
冼耀文往树下的秋千椅上一坐,伸手拍了拍空处,示意李月如坐下。
“我和我背后的人已经把丽池花园和青山酒店接了过来,前些日子还在丽池花园找出了一笔钱,总数我就不说了,我分到差不多120万挂零。李裁法的毒品生意被人接手,接手人拿三成,背后的人拿七成。
跟李裁法有关的房产没人去动,我查了一下,半数在李裁法的名下,半数在其他人的名下,你原来住的地方在李裁法名下,地契我拿到了,但没法过户,将来你要是回香港还能住,想卖有点难。”
李月如幽幽地说道:“我和李裁法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他的东西我不再惦记,你不用告诉我。”
“告诉还是应该告诉一声,好让你知道香港已经没有人惦记找你麻烦,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香港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不用太伤感,新加坡也不错。二十六年前,一道长堤筑起,成了新加坡和柔佛新山之间的脐带,莱佛士还未发现新加坡之前,新马一带海域早已住着海人,他们傍水而居,以舢板为家,随海漂泊,犹如海上吉普赛人。
其中,聚居在柔佛海峡一带的海人族群,称为实里达人,他们应该算是新加坡的原住民。现在居住在新加坡的有华人、马来人、印度人、欧亚混血,每个人都是客居于此,没有一个是新加坡人。
现在闹哄哄地在反殖民,等哪天英国佬走了,马来亚由什么人说了算?新加坡又由什么人说了算?
华人、马来人、印度人、欧亚混血,到时候会成为马来亚人还是新加坡人,这还是未知数,但不管怎么说,不要把自己当成过客,一天住在新加坡,你就应该把自己当成新加坡人,成为有话语权的新加坡人。
不要老是在脑子里想,我会走的,我终有一天会走,家和牛奶一样,是有保质期的,日子久了就会变质,少小离家老大回,贺知章如果不是身居高位,出入有排场,儿童相见才不会笑问客从何处来,只会抓起牛粪嚷嚷:砸他,砸这个臭要饭的。”
“扑哧。”李月如失声而笑,“冼先生,你的话很好笑。”
冼耀文不作回应,继续自顾自说道:“上世纪和本世纪交替,种植业在柔佛蓬勃发展,甘蜜、橡胶、胡椒、木材等农产品需要通过新加坡的港口出口到世界各地。
在长堤尚未筑起前,新柔之间的人流货运只能靠渡轮。那些渡轮设计独特,在甲板上安装了火车轨道,让载货火车在码头可以直接上船,免去了货物从火车卸下再装上船的麻烦,所以这些渡轮也称火车渡轮。
当时,货运量五年内增长五倍,渡轮服务不胜负荷,急需其他渡海替代方案。建桥在当时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案,但专家研究后发现,柔佛海峡低潮时水深落差大,介于14米至21米不等,要在忽高忽低的海床上建桥,当时的工程技术尚不足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