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法阵成功了。
她猛地朝着二楼冲去,穿过走动的仆人们,如同一条游鱼穿过海浪,那细碎的光就在那块不大的水域,晃动着,指引着她迅速朝前冲去。
她踏上走廊,脚步迅捷,手中细剑若隐若现。
她推开了门,掀起白帘,撞入一双淡月融成的冷眸里。
她惊艳地站在了原地,望着端坐在镜前的青年。
他绸缎般的银发束起,妥帖垂于脑后,几缕前额的散乱发丝也被规整地用透明夹子理好,露出的面颊如东方明曦般。
青年的面部线条细致,眼眸中那柔软的月色也像凝固了般,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来。
纯白底色圣服滚了金边,将全身包裹起来,每一处银丝绢绣的花纹都精致繁复,在灯火下泛着华丽光泽。
此时,他端坐着,辉书航正在为他理好最后的袍裾。
“你还是回来了。”菲亚站在原地:“你不该回来的。”
“……我不回来的话,你们要做什么?”苏明安抬眼:“我知道你很努力了,菲亚。但我觉得,或许有些事情我仍然没有弄明白。”
“我需要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吧。”苏明安说:“这是你的世界,而我现在也有了想法。”
菲亚看着身着华服的对方,她知道,这是最高规格成人礼的服饰,今天要举行的,也是最高规格的成人礼。
她在这里过了十九年,也知道成人礼的寓意,它代表着成长、祝福,满是长辈对于后辈的美好憧憬。
可菲亚分明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代表美好的成人礼,而是一个推他去死的阴谋。
天下人都在关注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盛大的死亡,但是没有人伸出援手。
“你一直很有把握。”菲亚突然开口:“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我原先的想法去做的,你多保重。”
“好。”
菲亚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现在的战况,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候,她必须要上场搅乱战局了。
而就在房间里,苏明安看了一眼正在为他整理衣服的辉书航。
斑驳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眼里的酒红透射出流水一般的碎光。
“圣启呢?”他问着。
“陛下在准备您的成人礼。”
“我什么时候去死?”
辉书航苦笑了一声:“您不会死的。”
“成人礼的时间在下午时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苏明安说:“那个祭台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归处吧,是设置了什么献祭法阵,到时候直接送我去死吗?”
辉书航看了一眼。
而后,执起了他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
不含任何男女情欲,像信徒亲吻圣物。
“您不会死。”她说:“吾和陛下已经明白了,您是当之无愧的未来。”
苏明安笑了笑,又是【未来】,前几个周目哪一个周目他不是未来,到了最后,弄死他也一点商量都没有。
“反正我也已经回来了。”他说着,将补充过天赋法阵的钦望日记本放在了桌上:“你们要拿这个成果做什么,也无所谓了。巩固统治,还是建立神权,一切都无所谓。我已经将成果完成,哪怕你们依然不愿意放手,我也……”
他本来就是破罐子破摔,这一周目他是来找线索来的,看看辉书航到底是因何而死,知道了结果就回档,再找机会引她出来。
“不。”
辉书航抬眼看着他,眸光像凝着星子,语气近乎于虔诚:
“——您的成果,会像风儿一样,传遍大陆的任何角落。”
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片蓝紫的星河,天光于她的面上洒下璀璨的光带,小萝莉微微侧着头,眼中残留着怅然。
苏明安还未从这番对话中理解出些什么,便听见了响彻广场的,一道沉重的钟声。
——仪式要开始了。
尽管外城还聚集着进攻的革命军,血腥的厮杀还在进行着,成人礼却依旧要如约举行。
青晴已经被他安置在了城外,他感觉城内会很危险,于是没有让她进来。
辉书航跟在他的身边,陪他走过这一段长廊的路,她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时时刻刻为他传递着温暖。
窗户下的广场清晰可见,他望过去时,那些仆人们已经不见,频道聊天却依旧非常热闹:
【刘天明:我靠,怎么被清场了,我原本还能进广场的,今天怎么就不能进了……】
【巴里:听说要举行什么人的成人礼,我们之前搬东西就是在预备这个。】
【约翰尼:老天,这世界真阳间,居然只要当搬砖工人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