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水棚子时,那小厮就已经目中无人。此番也死于兵燹了吗?”

李九娘也只是听黄四娘说过,算起来也该是道听途说,现在听李晟珽问得仔细,倒是说不出具体情形,勉强说道:

“既然灭门,想必难以幸免了。倒是你既然身在控鹤军,为何却并未随驾前往?”

李晟珽早有准备,当即说道:“那日长安城大乱,都说沙陀蛮子已经进城。右金吾卫溃散后,在下孤身一人,如何抵御如狼似虎的蛮夷?自然先保存实力,将来再图报恩大业。”

李九娘看他一眼,心里也知道靠这等人是无法扞卫王室安危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混入了控鹤军?当即又道:

“那你还号称官家内侍,看来也是有名无实之辈了。”

李晟珽神秘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控鹤军,难道九娘真的不知道真实用途?”

这些上层社会的糜烂之事,李九娘也多少有些耳闻,不禁脸上一红问道:

“莫非真是他们传说中的……二张之流?”

李晟珽慨叹:“二张?唉,那张易之和张昌宗,何等神仙人物!若非超凡脱俗,岂能得阿母子垂青!”

李九娘当然知道“阿母子”指的就是武则天。李晟珽如此说,其实也是卖弄自己的皇孙身份而已。她不去理会,只是鄙薄说道:

“听你所言,倒是把二张这等祸国殃民之徒,看成至圣先师?”

李晟珽虽然听李九娘口气不善,但还是坚持下去:

“这个自然。若无二张,哪有控鹤监?又怎来控鹤军?他两个真正是祖师爷,只是李某效仿不来。”

李九娘有些纳闷:“效仿?”

李晟珽一脸坏笑,一副“你懂得”的淫秽表情。

李九娘见状,俏脸当时就唰一下红了。幸好此时黄四娘端了茶来,李九娘才换了话题问道:

“这茶杯好生洗过了吗?”

黄四娘笑着说:“公主放心。”

李九娘手端茶碗没有说话,内心却十分纠结,真想直接把这人送给张惠,落个轻松。却又担心他不济事,到时候张惠固然不会直接责怪自己所托非人,但是明里暗里,父王的登基大业,恐怕就要受影响了。那时候,寿王府一旦失败,自己还有立足之地吗?

现实就是,官家明知迎佛骨不吉利,仍然拼命要做。不就是怕第三次西狩吗?

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如果今天不亲自上阵,错过这机会,只怕满盘皆输!

借着品茶,李九娘心头一阵阵纠结,实在不甘心就此断送清白,但是又怕所托非人而招致张惠怀恨在心。这次张惠前来,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确了。而这件事办成以后,张惠的把柄在自己手里,那朱全忠,必然会倾心尽力帮助父王。

为大事者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