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姐乌亚男就在这小小的、一眼能看到全貌的厕所里,和他共处一室。
乌伟民头皮都要炸了,一瞬间生出的恐惧让他丢掉了手中的手机,猛地转身看向了厕所。
哐当!
手机落地,还在地上弹了几下,但没有摔坏,连通话都没中断。
手机铃声还在厕所里回荡。
没有……
厕所里没有他姐姐的身影。
可是那铃声……
乌伟民看向了传出声音的马桶。
那声音是从马桶里传出来的。
马桶盖子盖着,那铃声闷闷的,还带了点儿回音。
乌伟民记得,自己刚才用了便池,只扫了马桶一眼。那时候……那时候马桶盖子是打开的。
乌伟民心跳加速,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来,让他抬起脚,狠狠踩了几下自己的手机,又一脚将手机踢飞,撞在洗手台的一角。
手机屏幕碎裂,在一阵五颜六色的闪烁后,彻底黑了下去。
电话铃声也停止了。
乌伟民的心跳却还没平复。他喘着气,惊恐交加。
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要怎么从这鬼地方逃走?
果然只有那个紧急呼叫……
可是,那东西就在马桶和便池之间,安装在了方便使用者求助的地方。
那位置并不方便他求助。
乌伟民咽了口唾沫。
还是等等吧。
等着……外头的人,那些医院的人,总该来找他。他外婆外公,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总会提到他。
只是,如果他姐姐糊弄了老人和医院,让他们不要寻找……
不,不对。他姐姐的手机铃声从马桶里传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吧?总不能这事情里头还有个幕后黑手,还是他姐姐吧?乌亚男也不可能杀了他们母亲啊!
乌伟民想要这样说服自己,只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妻子的话,还有从记忆更深处浮现出来的、他爷爷奶奶说过的,浮现出不知道是老家哪个亲戚在他小时候说的话……
他都记不清那些内容了,只是心里隐隐残留着一些念头。
还有一场葬礼。
他记得那次他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还有……还有那些饭桌上大人们的闲言碎语。那个死掉的人,男人还是女人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说、他们说那个人是被扎小人扎死的……
他老家那些人,就是信这一套。
他们家发达了之后,还有老家的亲戚求到爷爷奶奶这儿,让他们帮忙想办法请人做法事。也有后来转信了国外那些玩意儿的,拖着他爷爷奶奶要一起做礼拜的。
他爷爷奶奶同样信这些,他父母也信这些,不然也不会一直供奉着那个什么大师。以前每次工程开工,都要大张旗鼓地摆一场。近些年当然是不做这事情了。现在都流行领导们围成一圈一起挖土,不摆猪头、不上香了。
也不是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他记得,他姐姐也跟着父母见过几次那位大师。
乌伟民这样想着,身体打了个颤。
他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他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脱困。
乌伟民站直了身体,只是眼神还闪烁不定。
他紧盯着那闭合的马桶,往前走了两步。
就要踏入镜子范围时,乌伟民又刹住了。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什么都没。
乌伟民又往前挪动了一步。
镜子中出现了他的一点身影。
乌伟民吓得后退,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瞧了好几眼那马桶,才又往前走。
他来来回回地前进后退,终于是放下了心。
镜子里就是他的倒影,没有其他东西。
乌伟民走得快了一些,直冲着那报警器而去,一把抓住了那根绳子。
他拉扯了下绳子,没听到警报声,不由又用力拽了几下。
他忽的感觉到手指上有些粘腻,松开手,他发现那淡红色的绳子好像变了色,变成了深红,就像是沾了血。而他的手上也满是红色。
乌伟民吓了一跳,急忙缩手。
红色……血……
是拽绳子的时候擦破皮肤了?
可他不觉得痛啊?
乌伟民后退着,一路退到了洗手台。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没找到伤口。
那红色,像是别人的血沾在了绳子上,又像是绳子里渗出了鲜血。
乌伟民有些反胃,转身冲着洗手池干呕了几下。
他低着头,吐了一些口水,胃里面还在翻涌。
那到底是什么?
乌伟民想不明白,只是瞥见手上的红色,就觉得恶心。
他急忙开了水龙头,冲洗手掌。
哗啦啦……
乌伟民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