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拧眉想了想,道:“是有几处地儿,比如说十几里外的天门山下,就是一块大平地,一直延伸到卫州境内的黎阳县,少说也有几百亩地,先前是个庄子来着,但不知怎的,现在也没有人打理了。”
虞清欢长睫掩住晶晶亮亮的眸光:“可知这庄子是谁家的?”
掌柜摇摇头:“这个不懂咧,我这一门心思,全都扑在这小店上,平日也没留意其它。”
“多谢。”虞清欢道了声谢,转身上了楼,瑶娘慢慢地跟在身后,并未露出被冷落的不悦,不管什么事,她都显得很从容,就好像,看破了生死,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
“下楼一趟,得到你想要的信息了么?”到了二楼回廊,虞清欢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嗯。”瑶娘并未掩饰,随手指了楼下坐着的几桌人,道,“左边那桌是捕快,右边那几桌是官差。”
虞清欢轻笑:“你从何得知?”
瑶娘道:“公子莫不是忘了,我夫君生前是淇州的知州大人。”
虞清欢笑意未变,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些许神秘莫测:“那么,瑶娘你能看出,下边这些,都是谁的人么?”
瑶娘面色微变:“公子,你什么意思?”
虞清欢双手撑在栏杆上,一袭利落的男装,衬得她面如冠玉,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当真像一个极为俊俏的美少年。
她扭头看着瑶娘,道:“依王爷的性子,想要保住你们,要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要么暗度陈仓,将你们雪藏起来,可楼下的官差捕快,皆都易容换装,掩藏了自己的身份,他们的行事作风,都不像淇王的风格,这是淇州、卫州和浚州三地的交界处,你说,他们会是哪一府的官差呢?”
瑶娘沉默不语,但显然,她的面色已经变了,仓惶,恐惧,担忧,憎恨,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她又是那个没了丈夫,凄惶无依的普通妇人。
虞清欢心底另有一番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滟滟晨光栖息在她脸上,柔和,纯洁,就像一朵随风摇曳的清新小百合:“瑶娘,我的身份,就是最好的盔甲,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敢动当朝丞相的孙女,淇王的妻子?我,不管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说完,虞清欢便不再开口了。
说话是一种艺术,不知道,猜不到的不要问,明白的,擅长的不说满,至于想用话去拿捏对方,那便得点到为止。
瑶娘垂眸,忽然,抬头道:“公子,我说过,我对顾府灭门的真相,一点都不了解,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瑶娘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一想到要从这个女人口里套出真相,虞清欢就不免有些气馁。
因为她曾经失去过一切,她知道一个失去过一切的女人,所生出的决心和坚强,好很多时候是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