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将校们大都跟随杨安儿许久,素日里把杨妙真当作自家晚辈,虽然亲切,未必多么尊重她的判断力。被杨妙真止住了行动,他们心里既不服,又不满,一时怨言频出。
直到此刻将校们才知道,杨妙真看似什么也没有做,却已经布下了如此杀局。
杨妙真既不言语,重将竟不敢出言询问。
过了一阵,才听杨妙真低声道:“杨友到底是个统制,既然死了,总得拿一些脑袋,去给外人交待!这些人都是杨友的死党、亲信,其中好些人,手里沾过红袄军同袍的血,否则也不会被带到扬州城来!”
众将彼此对视,有人问道:“四娘子的意思是……”
“全都杀了!”杨妙真叱了句。
有将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驳:“全都杀了?那可是咱们……”
周边同伴猛烈摇头阻止,更多的人肃然奔回自家本队,发号施令。
惨烈的厮杀再度爆发,惨叫声和呼喝声响彻了半个扬州城。距此里许,贾涉家中的见山台上,一群商贾神情紧张,有人手里的酒杯乱晃,酒水全都洒了,有人眼珠乱转,找寻缓急时脱身的小路。
贾涉端坐不动,笑道:“不必紧张。咱们大宋虎踞淮南百年,各地遇到的逃兵、盗贼、水寇、盐贩、茶商作乱数以百计,早就经验丰富。眼前些小乱贼,转瞬即平。”
商贾们惊魂稍定,又问:“却不知,作乱的是谁?平乱的又是谁?”
“贾某这些日子在家反躬自省,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晓得作乱之人的身份?”
贾涉愕然反问一句。
众商贾正要应和,却听贾涉继续道:“我只知道,那些乱贼此刻挟裹了江淮制置使李珏,还有淮东经略安抚使应纯之。”
有人惊问:“什么?乱贼挟裹了那两位?他们若有万一……不是要出大乱子了?”
也有人机敏些,立刻犹疑:“那两位素日里在楚州和建康府驻着,没事来咱们扬州做甚?”
贾涉宽慰他们:“唉,朝廷命官奔走,自然是为了朝廷之事,有什么要多想的?这两位来扬州,自然是为了平乱。他们若为平乱而死,那就死得光荣!他们若没死,那就正好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