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一抬头,就永远带着和善宽宏的笑容注视着他,见众生苦,悲众生承,醒贪欲,见荣光。短暂望一望,仿佛也能使得他内心平和,遗忘一切烦忧。
所以后来他的全部居所,连同这个从小居住的房间里也全部摆满这种神像。
外面风雨大作,偶尔缓和一下,又立马以更加急促的势头卷土重来,雷声咆哮奔腾,闪电亮得森然,像是吞噬万物巨蟒的爪牙,窗户上的雨珠像水柱一样急促流下,狂风吹得树叶和窗户啪啪作响,连外面的一切景象都看不真切——
陆识卿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甚至可以称得上厌恶。
因为吞噬了安眠药的原因,很快陆识卿便陷入昏睡之中。但是睡得并不踏实,接二连三地做起梦来,画面跳转,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副完整的场景。
但那些画面这些年被陆识卿无数次地回想起,早已经烂熟于心,清清楚楚。
梦中也是这样一个乌云密布、暴风骤雨的天气,车子开上悬崖,刹车失灵,不受控制地极速前进,伴随着一声狰狞的笑,翻滚着进入海中,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响,车身碎裂,里面的人消失于海底,永无生还的机会。
十几艘搜救艇夜以继日地工作着,但谁都知道希望渺茫,尸骨无存。
形销骨立、双眼通红的人注视着他的脸,让陆识卿不知如何面对,无法喘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耳边猎猎狂风作响,一道惊雷仿佛在他耳边响过。
仿佛胸腔里的那口气被堵住了,陆识卿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额间一片淋淋的冷汗,单薄的衣衫湿透,仿佛从水中被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