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同已经回到招待所,坐在床边拿着自己下午所记的笔记认真看着,方明华讲的有些东西,还需要反复琢磨,慢慢消化。
“小童,你在看什么呢?”坐在对面床边正在洗脚的周编辑好奇问道。
“我今天下午去西北大学,恰巧遇到《延河》杂志社副主编明华,正在给西京文学院的学员讲课,就进去听了会,讲的是先锋文学,感觉非常震撼!”苏同回答道。
“哦,我看看?”
周编辑接过苏同递过来的笔记本,看了起来。
没看几分钟就还给对方。
“什么先锋文学、存在主义.一大堆新鲜名词堆砌而已,骗骗你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怎么写?茅盾文学奖、历年来中短篇优秀获奖作品那就是范例!国外呢,苏俄文学就是榜样!”
“他这是故弄玄虚!”周编辑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苏同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在编辑部这几个月,他隐隐感觉到,不仅是周编辑,包括主编对待今年文坛上那几篇热门也抱如此态度。
这怎么行啊。
时代在前进,你看看一向以传统和保守著称的《延河》杂志社都在力求改变,地处东南沿海思想开放的《钟山》还如此固步自封?
这样下去,是不是会出问题?
哎.
其实正如苏同所担心的,从85年开始《钟山》杂志在这次先锋文学浪潮中逐步落后,直到八十年代末,《钟山》杂志社幡然醒悟,奋起直追,为当代文学制造了最后的一个热点——新写实主义,推出刘震云、方方、池莉等一批新锐作家,才开始重新挤入期刊杂志的第一方阵。
当然对于现在年轻的苏同而言,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的写作。
夜深了,苏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白天方明华说的话:“作家发掘内心世界,细腻描绘梦境和神秘抽象的瞬间世界,其技巧上广泛采用暗示,隐喻,象征,联想,意象,通感和知觉化,以挖掘人物内心奥秘,意识的流动”
他静静的思考着,又想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故乡,自己的少年时代。
一条狭窄的南方老街,一片翠绿的桑园、一群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南方少年,一些在潮湿空气中发霉溃烂的年轻生命,一群游荡在青石板路上的扭曲的灵魂……
慢慢的,现实少年时代的点点滴滴,看是不相关的故事,竟然用方明华讲的那些写作技巧能很好的表现出来。
苏同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透露稍许光亮的窗户,一个故事慢慢的在他脑海里形成。
天亮了。
周编辑已经穿衣服起床,但苏同躺在床上却一动不动。
他感到很累,但却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