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他曾发誓，一定要写一死后可以当枕头的书，现在算初步完成预订目标。

《白鹿原》初稿完成。

他点上一支老旱烟，揉了揉有些酸困的手腕，转身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关中平原的冬夜，澄彻清冷，万籁俱寂。

他的心情就这夜空一样平静，没有喜悦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明天终于可以进城买一些米面、大肉，过年啦。”陈中实抽着烟，自言自语，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喜一丝笑容。

过了腊月23小年，单位的职工人心浮动，无心工作，各自忙着办家里的年货。

方明华也一样，虽然过年基本上是在父母家过，自己家不用大包小包的买，但现在父母年龄也大了，所以买年货的事自己也要分担些。

今天是周日，外面下着大雪，中午在父母家吃完饭，媳妇宋棠棠带着儿子回娘家要和女儿团圆，方明华则开着车按照老妈的吩咐，出去购买各种年货。

老妈张凤兰害怕儿子不操心漏掉某种东西，专门给他列了个清单，除了斤两，连单价也写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自己儿子有個毛病，去农贸市场上买东西从不还价，那些商贩说多少就是多少，结果买的东西比别人贵好多，这把张凤兰气得够呛。

今天要不是外面刮着大风下着大雪，说什么也要出门自己亲自去买。

在老妈千叮咛万嘱咐当中，方明华开着自家那辆马自达，先把妻子和娃送到老丈人家，然后又开车赶往碳市街。

这是西京乃至全西北最大的副食品市场，烟酒肉蛋蔬菜米面应有尽有，方明华最喜欢来这里，转一圈全部搞定。

虽然今天风雪交加，但里面人熙熙攘攘，车根本进不去，方明华在街道边找了个地方停好车，然后提着一条蛇皮口袋进了市场。

这年头，没啥讲究。

这条蛇皮袋是外爷家装过化肥用的，现在用来装菜最合适。

他跟着人群往前走，街道两边都是各种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非常热闹。

方明华也不懂，看不出哪家肉好，菜新鲜，不过没关系，谁家摊边的人多，就去谁家买保准没错。

就这样按照老妈列的清单，一样一样的买，不一会儿一条蛇皮袋已经鼓鼓囊囊。

扎好编织袋的口，方明华干脆扛在肩上就往回走，突然发现一家肉铺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摊贩讨价还价。

“臀肉两块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