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功夫,葛老身后跟着两个跑堂进来。两个跑堂手里都抱着堆至下巴的茶包,其中一人正是说去给我取茶包的小哥。
“夫人,堂中所有的茶包都在这里了。”那小哥露出一丝歉意的苦笑,双臂因过于用力而隐隐发颤,“葛老说,您要是不够用,我们随时给您打包送去。要多少有多少,尽管拿。”
“还有呢?我怎么说的?”葛老扬着下巴,双手叉腰,十分得意的样子。
“葛老说,要多少有多少,分文不取。”小哥瞟了一眼葛老的脸色,不安地补充道,“以后谁要是敢再抠抠搜搜的给夫人拿东西,就撵出去。”
葛老这才重重地点头,“行了,东西放下,都滚出去吧。”
我哭笑不得,向灵芝递去一个眼色。葛老不卖茶,分文不取可以。但是该赏还是要赏的。总不能占人家的便宜,还叫人家受屈。
花厅中,还剩了连枝在一旁伺候。葛老不动声色地睨她一眼,“急火攻心,夜不能寐,小女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挺厉害。”
连枝闻言面色一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神仙您这么厉害,能不能……能不能请您救救我家里人?”
葛老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须,半个身子都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老神在在的说道:“这时候知道求人了?不是骂老夫骗子的时候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连枝是个耿直的性子,不会拐弯抹角,立即砰砰磕了两个响头,磕得脑门青紫,“老神仙在上,我给您磕头认错,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您救救我的家里人。”
葛老见她如此诚恳模样,无趣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求的,将人带来就是。”又将目光转向我,“只要是你带来的,就叫那小子先进来看,怕什么的?谁敢拦着你,你告诉我。”
我受宠若惊,连忙解释道:“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先来问问您的高见。这丫头关心则乱,您别怪罪她。她是见了您的神通,心服口服了。”
连枝眼中含泪,不住的点头。我心中叹息,他们还没有三媒六聘,只一个空口的承诺,就让她如此掏心掏肺。希望上天眷顾,袁厨子能够真心待她,也不枉费她这一片真心实意。
“行了行了,莫要在我这老头子跟前抹泪,最厌烦这些。晦气的很。”葛老撇过头,“出去叫他们给你倒杯茶喝,哪凉快去哪儿呆着吧。”
连枝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眼中满是祈求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我既然来了,便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来的。
厅中安静了一会儿,我思索着怎么开口。
葛老主动提到:“说吧,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还能比你那姨娘的病情更特殊?你这小女子也是奇怪,人家几年都遇不着的稀罕事,都叫你一个人遇见了。”
我尴尬地干笑两声:“葛老以为我想遇见?我巴不得躲远些呢。”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松动了一些,在葛老跟前,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我将连枝的事情娓娓道来,小心地问道:“倘若她真的不肯来?可有法子看吗?”
葛老白我一眼,不以为然,“你真当我是神仙呢?这治病讲究望闻问切,人都不带来拿什么看?那要是吃错了药,岂不成了谋财害命?”
“可是……她就是不肯看郎中。若是远远的看一眼,能看出来吗?”我心想着,让袁厨子将母亲请出来,或许能解决望的问题。
“腹痛能拖这么久,吃了那么些药都不好,岂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葛老气得不轻,胡子都飞起来,“也不知道吃的都是什么药,哪些对症哪些不对症,怎敢胡乱医治?你若不是拿住了老夫的一张嘴,我就要叫人将你撵出去了。”
我连忙赔笑,“葛老教训的是,老神仙说的太有道理了,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总觉得您老人家本事不一般,别人做不到的事,您肯定能。”
“说是这么说。”葛老似乎很是受用,情绪稍缓,略微沉吟道,“其实这样的病人并不少见,大都是一些老妇人,隐疾难言。这小医治身,中医愈心,大医救国。身上的病再难治总有法子,心里的病更难。她们忌讳郎中,是过不去这男女大防,讳疾忌医,怎能得治。”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闹,我不由地朝外看去。又侧耳细听,竟是一女子腰上长了疱疹,不愿露出叫人看见,可自己又描述不清。一来二去,委屈得骂起人来,说罗圣手是窥人隐私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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