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我的声音,那卫兵愣了一瞬,才提着桶跑开。
须臾之间,帐内静默非常。盛青山两手撑在膝头,显得有些疲惫。郭将军说他许久没有休息,近日又犯了心疾,骤然放松下来,感到困倦是正常。
我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回春堂特制的药膏,忽然想起在相府时他也是这样照料我,莫名有种与他恩怨相抵的平静。待抹至胸口,那刀伤已经愈合,余留一条肉粉色的疤痕尚未褪去。我微蹙眉心,别开视线。
“已经好了。”他似是看穿我的担忧,语气淡然地说道,“小伤罢了,不算什么。”顿了顿,他又问,“你当时那般凶险,如今既然可以外出行走,可是大好了?”
“没有。”我抬眸瞥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大将军还是顾着自己吧。”
盛青山却没有就此住口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若你还是需要……”
我连忙打断他,“我不需要。”事后我曾询问过师父,当时的状况是否真的需要盛青山的心头血,如果我想要彻底祛除体内的余毒,是否需要更多的血。答案是,不需要,从始至终都不需要。他那时不过是想要让盛青山知难而退。谁知他竟真的割肉放血。
沉思片刻,我神情严肃:“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乃一国之栋梁,岂能轻易自损身体?朝廷需要你,黎民百姓更需要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万死难辞其咎。再若被人知晓你为我自伤,那些言官也饶不了你。你我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再传出这些话去,有损大将军威名。”
“我不在乎。”他急切地说,“总不能置你于不顾。”他说得真心实意,不由得我不信,以至于眸底显而易见地掠过一丝痛苦。
我默默退开一步,将药瓶放回箱里。待他呼吸重归平稳,才缓缓开口:“长些记性吧。断了念想,才可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