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犹如重锤。脑中嗡的一声。我惊愕地看着他,脸上气血翻涌烧得滚烫,霎时间被他身后的夕阳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你无赖!”
何正武的神色却忽然变得明朗起来,他嘴角牵起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泰然自如地说道:“只是遂了姑娘的心意,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罢了。”
“……糊涂!”我整颗心砰砰乱跳,仿佛要跳出胸膛,震耳欲聋,蓦地板起脸语无伦次地拒绝,“你与盛青山是师兄弟,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你都忘了?就算我与他义绝,也绝不能是你。你让他怎么看你,让世人怎么看你?”
“我与青山不同。”何正武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将家国责任担在肩上,无论是朝廷、百姓还是盛家,他都放不下也脱不开。但既然已经有他在,有他一人就够了;何家也有我大哥撑着,我做什么不行?至于世人怎么看我,与我何干?”
“胡说八道!”我内心如同卷起惊涛骇浪,手足无措。我那番话是想要他放下,全没想到他会这样执拗,“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莫要再胡言乱语!你即将定亲,怎敢与我说这些荒唐话?我不知将军是这样轻浮浪荡子!往后你我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何正武闻言挑起眉梢,似笑非笑,“我且不知我要定亲,你就定了我的罪?”
“你别说了!我不听!”我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实在说不过他,气得抬脚就走,脚步越走越快,恨不得跑起来,远离这个色鬼流氓登徒子。
何正武不紧不慢缀在身后,直到我手忙脚乱爬上马车,狠狠地甩下车帘,他才跟上来。与车夫并排坐在车外。
即便隔着车帘,我仍觉得他碍着我。紧紧捂着胸口,努力平稳呼吸。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车夫将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前时,葛老已摇着蒲扇在左右张望。
我掀开车帘,恰对上他老人家责备的眼神。
还没来得及赔笑解释,就听葛老气鼓鼓地吹着胡子数落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他的小命重要,你师父就该死了?说好今天给我做八宝鸭、狮子头,你倒好,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是舒坦了!我和大力饿得肚皮贴脊梁,你就不觉得亏心?你师兄整日看诊,什么样的没救过,也没饿过我一顿饭!你这丫头,三天两头让我等……”
我咧着嘴正要下车,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本能地瞥过去,正对上何正武憋笑的脸。心里顿时一团乱麻,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
我避开他的手,自己跳下车。连忙向师父赔礼认错:“师父息怒,徒儿错了。我看郭将军脸上的伤太疼了,就帮他清理了一下。又看杨将军脚踝扭了,肿得像个馒头,又扎了会儿针。这才耽搁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马上就去做。”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用背着药箱出去。我就知道你得找事儿。”葛老别过头,用力地扇了两下蒲扇。
我趁机从门边溜进堂里,逃命似得来到罗圣手跟前,“师兄师兄,我去做饭。请你帮我开几副药,让那位将军带走。”我心虚地指了指门口的何正武,而后简单将几位将军的病情说了,犹豫再三,也将何正武背上的说了,然后特意叮嘱,“让他拿走就行,别再叫我了。师父说饿了。”
话音未落,罗圣手还在点头记录,我已跑向后院。
满脑子想的都是远离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