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一瞬,当年她解毒与生产离得太近,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身体亏空得厉害,虽恢复了一些,仍不比常人。孩子皆是母亲的血肉,再受一遭谈何容易。
见我沉默不语,连枝垂眸将鬓角的碎发捋至耳后,缓缓道:“我知道这很难,可他与婆母对我那般好,我若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心中实在难安。
你不知他有多么喜欢孩子,想到他这么好的人,没有自己的骨肉,我怎么忍心呢?其实,倘若我真的不能生,我想着,为他纳个良妾……”
我全未料到她会好端端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愣愣地看着她。
“我知道小姐会怪我傻,这世上哪有愿意给丈夫纳妾的妇人呢?”连枝勾起嘴角,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可我真的这样想。他若因我没有孩子,无以后继,我会愧疚得吃不好睡不着,死不瞑目。”
“……连枝,”我脑中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感受到的幸福,顿时烟消云散,“你莫要胡说。阿平未必如你这般想。”
“他不愿意。”连枝脸上的笑容犹如泡沫,轻轻一碰,骤然炸开,变成了委屈要哭的模样,“我与他商量,他坚决不肯纳妾,他说他有瑞哥儿足够了,与亲儿子一样。您看,他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所以我只能来求小姐,让我为他生个孩子吧。就算死了,我也甘愿。”
我从未想过这一层,心中像是被什么扯动,隐隐生疼。
良久,我强打起精神,瞪着她道,“莫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混账话!你当你的命能活下来那么容易,你这些年吃了多少补药,难道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你那么容易豁出命去,瑞哥儿怎么办,阿平怎么办?我们都想你好好活着,你却张口闭口死也甘愿!世上多的是办法!哪里就用得上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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