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笑道:“可是朱雀街上致仕的孙老太医府上?”
焦文卓和明月同时惊诧抬头,焦文卓快速看向明月,而明月快速低头道:“请公主恕罪,婢子一时惊讶冒犯了公主。”
王源道:“无妨,你说说孙老太医府上发生了何事?”
明月神情一悲道:“祖父致仕,一方面是不够圆滑,虽然是太医院院判,但人缘不好。二是父亲一辈没有医术好的。
医术讲究传承,相比于供职太医院,祖父更愿意回家亲自教导儿孙医术。
只是大伯、父亲、三叔以及几个堂哥都缺了些学医的天赋。
偏偏父亲还生了妄想,假托祖父之名,在外开了家医馆,以高昂诊资接诊疑难杂症。
然后又拿这些病症去请教祖父。一度得到了祖父的认可,觉的孙家后继有人。
可祖父说的辨证从父亲手底下出去就走了样,时常看错诊。
可有祖父的名号担着,不敢有人来闹。直到终于错诊招致了灭顶之灾,居然把寿王世子妃的的孩子弄流产并再无生养机会。
寿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寿王世子妃娘家更是朝中手握实权的大将军,孙家一个致仕的太医家根本无力翻盘,直接被定为谋害皇族子嗣的大罪。
虽不及谋害皇嗣那么严重,但罪魁祸首及兄弟、父子妻女等成年的全部斩首,未成年的男丁刺配流放,女子充入宫廷。
几个婶婶伯母及堂兄弟姐妹流放西域,不过能和离的都和离了,能找到关系的都与孙家斩断关系,没脱离关系的也都恨死了父亲,或者说把恨转移到了我身上。
因为父亲当时只有我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其余的都死了。
我入宫十年,孙家没有一个人和我联系过,而当时同时入宫的几个堂姐妹,这十年里也因为各种原因一个个的死了。
最后一个也是半年前死在了九龙山里。如今活着的孙家人,应该就只剩我一个了吧。”
说了这么多,十六岁的明月无悲无喜,平铺直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过往,而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王源神色复杂,没有多少同情,但有了不小的共情,看看,这世上谁没碰上点儿事呢?
而眼前这个一身淡漠、看上去无情无心的人,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关心,她要的是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