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爷讲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嗓音低沉。听到她的问话,他先是摇一摇头,而后哆嗦着双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满是眷恋地递了过来,“这是朱四爷赏赐给小人的玩物,这玩物的针脚,是小人夫人的女工。”
蝉衣接过钱袋子,仔细看了一下针脚后,便递给了陈韶,“你不是说,你夫人已经……”
“这是小人的女儿绣品。”骆爷极力压制着哭意,“小人的夫人针脚更细密一些,小人的女儿小时性子活泼,总是坐不住,在女红上更是没有半点天赋。”
蝉衣脱口说道:“我看这钱袋子的针脚很好,都能比过很多绣娘了。”
骆爷终于克制不住地哭出了声,蝉衣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了话。他女儿小时性子活泼,于女红上没有半点天赋,如今的女红却如此出色,在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已经不用多说。
在蝉衣手足无措的尴尬中,陈韶平静地问道:“朱四爷是什么时候赏给你的这钱袋子?”
骆爷哭着答道:“元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
他的妻女被抢是元和九年七月十三,再次得到女儿还活着的消息是元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中间隔了足足八年零四个月。不知道这八年零四个月,被他卖进那几个园子的少年、少女有多少?那些少年、少女还活着的又有多少?每每想到这些,陈韶便无法对他生出哪怕一丝的同情。
冷眼看着他哭得发抖的佝偻身影,陈韶问道:“你女儿现在还活着吗?”
骆爷连连点头:“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