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人群又发生了一点点骚动,只见人群朝两边齐齐退让,让开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
一列身着丧服,腰间系着麻绳,头上戴着白花的妇孺们,手里捧着亲人的牌位,挤过人群,来到刺史府门前。
领头的是一个娇娇俏俏,身姿妖娆的妇人。
顾南夕记得她,在上次收复草原各大部落的时候,伤亡的云州骑兵中,有一个正是这名妇人刚成亲的夫君。
见顾南夕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名妇人双膝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回望顾南夕。
她铿锵有力道:“大人,妾身愿替夫从军,誓保云州界碑不退!”
这话一出,就好像按动了开关,百姓们轰的一下炸开了。
“没错,大将军,我们不能退啊!今日退五百里,明日再退五百里,后日是不是也要把我们云州给割出去?”
“若是我们打不过,被鞑子侵占了家园,那我无话可说!因为那时候,我肯定战死沙场!但是现在,连刀都没动一下,就让我们后退五百里,我不服!”
“对,我们不服!”
“大将军,幽云十六州就是前车之鉴啊!”
“朝廷今日为了和谈,就舍弃我们云州五百里的土地!明年为了和谈,是不是也要把我们像幽云十六州那样,被割出去?”
“我就是宁死,也不做鞑子的牛马!”
“只有战死的云州人,没有跪着的云州人!”
“大将军,是您说过的,云州的土地寸土不让!”
“大将军,南面的人怕死,我们不怕!反正有一天都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
此时,夏掌柜也走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高高举起原本捧着的木盒子:“怀朔镇夏老三拜见大将军!这是我夏家的全副身家,小人愿全部献给大将军,充作军资!”
朝廷不是不肯出兵,不肯给钱吗?
云州就自己出人,自己出钱!
“大将军,抚冥镇谭家,也愿意奉上全部身家!”
“大将军,沃野镇吴家,也愿意奉上全部身家!”
其他的百姓们大声吼叫着,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我们没有钱,但我们能出这条命!总归,鞑子想让我们把界碑南移,那就从我们的尸骨上踏过去!”
“没错,反正这边关也是我们云州人在守。只要我们云州人没死绝,鞑子休想踏进我们的土地一步!”
文钰抹着眼泪,如实地记载下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