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在他们头顶上响起,声音极其刺耳,漳水东西两岸,都可谓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当即勃然色变。
只是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
便听见前方河岸线上,传来了一阵骚动,同时有士兵快步赶至面前。
“各位将军,曹军动了!”
“敌军已经在将浮桥相连,并先后推入水中了!”
被这么一打断。
眭固三人也忘记了,之前那记尖锐的鸣镝声,反倒面带兴奋之意的穿戴着甲,而后手持兵器。
“来的好!”
“吩咐下去,全军上下即刻准备迎战,让弓手到最前面去,其余人等交替位置,在后排策应!”
……
又是一阵极其混乱的骚动。
主要是前后排交换位置,在这狭窄的空间中,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眭、于、白三人,看着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景象,均是面部肌肉疯狂的抽搐,简直想捂上眼睛,不忍直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
在于有这条河阻隔。
除非敌军能飞过来。
否则有的是时间给他们做调整。
不过就在眭固等人心下微松之时,后方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这让三人不由皱着眉头回望。
只是兵力庞大且杂乱的弊端,就在这显现出来了,十多万人的庞大营地,哪怕绝大多数兵力都集中在沿河一带,后方也依旧有大量的兵卒。
不站在高处,是根本看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的,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动静。
人语声,跑动声,外加河岸边调换阵型的声音,那简直能把人吵炸。
“来几个人,去后面看看情况!”
眭固基本的军事素质还是有的。
心下有些不祥预感的他。
赶紧派了几名亲卫往后面去。
然而还未等这几名士兵脱离视线,眭固到耳畔就响起了一记非常清晰明朗,且辨识度极高的声音。
“杀!!!”
无比清楚的喊杀声。
顿时让眭固眼前一黑。
“快,快保护后方!”
“有敌人抄后路了!”
然而时至此刻,一切皆无济于事。
…………
马踏祁连山河动,
兵起玄黄奈何天。
此刻赵云一手执缰绳,另一手则紧握长枪,枪尖所向,不知多少人被他挑飞在地,溅起一蓬蓬血雾。
而在战马的高速冲锋之下。
挡在前方的黑山贼兵卒,要么是被马蹄践踏或者踹开,要么就是被声势浩大,汹涌而来的骑兵,吓的主动溃散。
总之在赵云的当先冲锋之下。
本就非常薄弱的后方防线。
更是迅速的演变成了崩溃之势。
白马银枪,天下无双。
配合着赵云那一身,在战场上极为显眼的白袍,当真可谓是一道耀目的雷霆,所到之处,尽是收割。
而跟在赵云背后冲锋的二百人。
虽然比不了常山赵子龙的威猛。
但排开阵势,结成阵型之下,所带来的杀伤,自然是更加恐怖。
先锋军所向披靡。
将本就薄弱的防线彻底撕开。
这也给曹纯所率领的骑兵营主力,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当即便率领麾下士兵,以最高速度沿着赵云打通的路线,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狠狠的在敌方军阵内肆虐。
……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越是杂牌的军队,这个效应就越发强烈,且挽回的几率就越小。
黑山军虽然自命为军。
但本质上就是一群流民草寇,蜂拥扎堆在一起,形成的乌合之众。
意志和士气的临界点非常低。
曹纯所率领的骑兵,在军阵内左右冲杀,所能造成的伤亡十分有限,毕竟双方兵力规模差距很大。
但因此而造成的慌乱与恐慌。
却在飞速的向着四面八方传导。
尤其是那不绝于耳的喊杀声,震动四野的马蹄践踏声,被马蹄摔倒或踩倒的士兵的哀嚎声。
简直就像是催命符。
在众人心头一下一下的猛击着。
面对着一人一马的组合,这些原本只不过是田间地头上青壮的士兵,仿佛一瞬之间得了巨物恐惧症。
分分吓的发软打抖。
在这如潮水一般的波及下。
恐慌和混乱很快就蔓延到了,时刻守在漳水西岸的重兵所在。
灾难,就此降临了!
……
前方根本闹不清后方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后面鬼哭狼嚎。
还有数不清的马蹄践踏声。
在人流的涌动中,根本不知道后方是几千,还是几万骑兵!
未知永远是最令人恐惧的!
再加上眼下沿河一带,空间非常狭窄,想要四散逃开,都根本做不到。
因此大量的士兵被迫淌入河水中。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河对岸的曹军主力发动了。
蓄力打造已久的浮桥,总算派上了用场,一个劲的往对岸铺设,同时不断的有士兵顺着浮桥推进。
而在东岸地头上。
则是一字排开的弓箭手。
他们的射程够不着河对岸,但是完全可以打击,那些淌入河水中的溃兵。
在如此多方打击之下。
原本清澈见底的清漳水。
顷刻之间就被染成了一片暗红,不知有多少尸首漂浮在河面上。
起初还能顺着河水的流淌,向下游漂浮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堆积在河道中。
以至于河水的流动,都被阻塞了起来,场面端的是令人心神发颤。
……
眭固等三人缩在一团。
周围还有几十名亲卫在保护着。
整个黑山军上下,就以他们三人的亲卫兵最为精锐,因此面对营地中的混乱,以及骑兵冲锋的威势。
倒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恐慌。
只是此刻三人面色几乎一致。
皆如死灰一般。
因为他们知道。
按眼下这种形式来看。
一切都完了!
眭固更是尤为严重,整张脸漆黑的如同墨汁,双眼无神的盯着地上,手脚不住的颤抖着。
口中还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完了,全完了!”
“这可是十几万大军啊,就这么一朝葬送,此战过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是了!”
“好,好厉害的将领!”
“什么草包,我才是草包,我眭固才是最蠢的蠢货!”
眼瞅着眭固已经状若疯狂。
一旁的于、白二人,赶忙一人一边,出手疯狂将其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