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到天边渐明,灵堂内的人才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一袭白衣,闭目静默的少年。
不知多久,有脚步声缓缓从后靠近,来到少年面前。
“小公子,天已亮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吃些东西吧。”唐祖父身边的老仆王叔,上来提醒唐今。
“不必。”
王叔默然片刻,也缓缓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向少年,“老爷之前曾写下过一封信,让老奴交与小公子。”
一直到听见这句话,那跪在堂中,已经一夜未曾变过姿势了的唐今,这才睁开了那双冷色狐眸。
她拿过王叔手上的那封信,也不曾顾忌什么,直接当着王叔的面拆了开来。
信纸很长。
信中,像是早已预料到自己会有此一难一般,唐祖父将他多年来在京中留下的班底布置,在其他党派中插入的钉子,旁人落于他手中的把柄证据留在何处,都一一告诉了唐今。
洋洋洒洒数十页纸,都是在为她铺路。
一直到信纸最后,唐祖父才给她留了一句闲话。
——世事艰难,路远难行,若有一日你生出悔意,不愿再走此路,可往青州,寻刺史刘益。
……
唐今慢慢将手中的信纸重新叠起,“王叔,祖父出事之前,早有所感吗?”
王叔摇头,“此信,在老爷在辞官之时便已写下了。”
唐今默然。
如此,便不是早预料到会出事,而是因年岁渐大,而提前写下以防万一了。
但唐今还是问了一句:“那日邀祖父宴饮的,是兵部尚书洪闻道?”
王叔颔首,“正是。洪尚书与老爷乃是同科进士,私交一向不错。”
唐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那封已经记下内容的书信,放入了炭盆之中。
守灵三日后,遗体入殓收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