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至今都想不明白,张诚到底凭什么能先后得卢象升、杨嗣昌提携,现今又能得本兵陈新甲护佑,更是圣眷不衰。
而今,洪承畴亦知凭吴三桂,无论此后如何建功,怕是都难以盖过张诚的风头。
毕竟,斩杀奴王之功可不是随时都可取得,而且即使吴三桂能够侥幸再斩杀一位奴王,但有张诚珠玉在前,他还不是被其压得死死的。
但无论如何,洪承畴都要设法将吴三桂扶起来,即使不能盖过张诚的风头,但至少也要排在军功第二的位置。
毕竟,张诚再勇终是客军,一旦锦战结束,他可就要班师回到宣府镇,那时在辽东地方上,还不是以吴三桂军功最著。
所以,这一番部署便是为此,洪承畴将吴三桂的宁远军摆在中间,就是要告诉众将渡河救锦,是以吴三桂部兵马为主攻。
为了使将来的渡河之战能够顺利,他更是将白广恩和马科这两员罪将,再次派上了前线,使他们作为两翼的助攻兵马。
洪承畴甚至不惜承诺他们,这一次的渡河之战只要能够打到北岸去,他们二人便可前罪尽赎。
他之所以如此,便是激励白广恩与马科二人,能够在此番渡河之战时,奋勇向前,以求立功自赎。
只要大军能够渡过女儿河,在北岸打下一片营地,即使暂不能一举尽解锦州之围,但那时与锦州近在咫尺,锦围亦是随时可解。
到时,上报朝廷岂不是大功一件!
那时,即使张诚有阵斩奴贼伪王之奇功,然吴三桂却独得解救锦围的第一功,二人或可有机会平分秋色。
为此,蓟辽总督洪承畴甚至不准备调宣府军兵马,前来参与攻打女儿河的战事,但他却将驻扎在黄土岭一带的神机营前营将士,都调到了石门山下,以求给渡河军队最强力的炮火支援。
张诚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可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却气得破口大骂洪承畴是直娘贼。
当然,符应崇不愿归不愿,也就是背后骂两句,而且蓟辽总督的将令他也是不敢不遵,接到调令的第二日,他便整顿军马炮车,告别张诚,向石门山行去。
如此一来,黄土岭这边就只剩张诚与王朴、李辅明的宣大军马驻守。
但王朴的大同军兵马,却是驻扎在黄土岭北侧数里外,按总督洪承畴的军令部署,他这一部兵马将在大战开始之际,沿小凌河向北进军。
大同军要一直向北,进军到女儿河与小凌河交汇处,再看各处战事进展,伺机支援各处,而李辅明的山西军本就兵马不多,且还要驻守娘娘宫与小凌河口,原本就不足使用。
如此,张诚所能调动指挥的军队,就只有自己麾下的宣府镇兵马,且还要驻守黄土岭,防备小凌河对岸的正蓝旗鞑子偷袭。
蓟辽总督洪承畴如此安排,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张诚再立新功,好使吴三桂有机会崭露头角。
对此,张诚不是没有意见,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军功最著,若凡事仍争在头里,恐怕会引起其他各位总兵大帅的嫉妒,甚至是憎恨。
毕竟不是张诚独领大军作战,还是要顾及到其他各位总兵大帅的想法。
其实,这种情况在大明笔笔皆是,尤其是流贼猖獗之时,往往都是集结数位总兵前去围剿,可一旦那支人马立功甚多后,其他各位总兵非但不受激励,反而表现得更为懈怠。
所以,他就没有在洪承畴跟前争取出战机会,当然张诚也想趁此机会,使自己麾下人马得以休整一番,免得将士们身心疲惫,反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宣府军自入辽以来,尤其是进抵松山之后,各营将士便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虽然几次战事过后,大多已打消此前对于鞑子的恐惧心理。
但连番征战之下,各人精力、体力都是消耗极大,虽说连战连捷很鼓舞士气,然战损也是颇大,完全超过宣府军历次征战的损伤。
所以,各营上至主将,下至军士,也都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个过程还是极为残酷的,是以失去朝夕相处战友的生命,甚至是亲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现在正可借此时机,使麾下将士得以休整,一些战损过大的营伍,也可趁着这个时间进行一番调整或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