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望了一眼还未打点妥当的江山,叹了一声:“今日便就这样吧。”

抚安王府是先前沈府的四倍大,光是从库房绕到前头待客的花厅就走了丹娘小半盏茶的功夫。

花厅里,一扇镂空雕刻着四季花鸟鱼虫的屏风威然伫立,足足一正面墙大小,左右各悬着一只古色古香的暗铜色风铃,那铃铛之下垂下两缕大红的流苏,点亮了这一抹暗色,当真是富贵大气又低调典雅。

丁氏堪堪用了一盏茶,刚好见丹娘从屏风后面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但见眼前年轻的主母身着绛紫配雪白的比甲褂子,滚边的绣花精细干净,用的却是最常见的花色,穿在她身上反倒刚好映衬那张娇媚如花的脸,盈盈一笑,款款而来,当真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丁氏忙道:“一段日子不见,妹妹瞧着又娇艳许多,想是圣京的水土养人吧。”

丹娘强压住眉宇间的倦色,也不拘束,径直坐在丁氏身侧,笑道:“嫂嫂快别埋汰人了,我刚到圣京才几日,要是养人也该先养嫂嫂那一头。”

丁氏比她早到了两旬,闻言轻笑:“你快别说了,我先前不晓得厉害,轮到自己打点搬家就要了老命了,得亏你哥哥买的院子不算大,我忙了足足七八日才算消停呢。”

说到自己的新家,丁氏顿时容光焕发,满脸期待。

宋竹砷把采买宅院这一事办得极为漂亮。

白玉先生名下就有一宅院,原本也是打算出手的,只是读书人多有些清贵傲气,更不要说这位已经桃李满天下的先生了。宋竹砷连着去了几封书信,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白玉先生的心坎里。

于是乎,一个要卖,一个要买,刚好一拍即合。

白玉先生的宅院比想象中略大一些,自带了一个小园子,园子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一共三进三出的大小,足够夫妻俩住的了。

丁氏很是满意,眉眼间俱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嫂嫂若是打点好了,且等我一等,待我把家里收拾出来,咱们两家也好常来常往。”丹娘微微一笑。

丁氏频频点头称好,片刻后,她又略显不安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你来圣京已有几日了,可曾……回过娘家?”

“我连沈府都没去,哪里还轮得到娘家?”丹娘直言不讳。

这话真是让丁氏不知如何回答。

小姑子与她身份到底不一样,丹娘是出嫁女,一切以婆家为先;但她是宋家媳,哪怕已经寻了巧头分家另过,她也该早早先去宋家拜见公婆。

丁氏晚了两日去,刚巧被心情不好的赵氏拿捏住了,生生站了一个多时辰。难为她腿脚原就不便,好不容易好了,还要受这般罪过。想来想去,她生怕丹娘也没注意这一茬,紧赶慢赶地过来提醒。

丹娘早就瞧出自己这嫂嫂似有心事,再三劝说后,丁氏才语气艰难地说了两句。

不过是赵氏刻薄,拿她撒气之类的话。

可这世道就没有媳妇告婆婆的理,纵然赵氏再如何过分,只要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是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丁氏苦笑:“是我糊涂,还道妹妹与我一样呢,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家这王府的匾额是不换了麽?”

“圣上亲赐,就是想换也没这个胆子呀。”丹娘俏皮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