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刚忙完便赶过来请安,连口茶水都不曾入口,这会子正口干舌燥,直接端起茶盏足足饮了一大半,直接将盛怒 中的沈夫人晾在一旁。
待沈夫人快要绷不住时,她才不慌不忙搁下茶盏,笑道:“太太这是什么话,儿媳竟一句都听不懂呢。”
“我来问你,前些个日子才与你说的持家之道,你为何不听?府中上下这般多的人口,哪里需要这般大张旗鼓地裁剪衣裳?银钱得来不易,你却肆意地花销在这些个下人身上,我给你算过了,这一来一回的,起码也要花去百八十两银子吧?”
沈夫人中气十足,一张口便是长篇大论。
丹娘却不在意,微微一笑:“百八十两银子哪里够,还得算上庄子上的那些农户们,少不得一百二十两也是要的。不过农户他们要下地做活,这衣裳料子嘛就不需这么精致,自然是比不得府里的下人们体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
府里的人哪怕随便一端茶送水的小丫鬟代表的都是抚安王府的颜面,自然不能懈怠。
至于农户们嘛,只要衣裳制工不错,料子绵软,里芯厚实,便是上好的了。着手办这事的翠柳颇有丹娘从前的风采,还特地问沈管事要了名录册子,看看谁家有正当妙龄的女孩子或是小娃娃,在衣裳样式这一块又单独与裁缝娘子说好了。
这事办得漂亮妥帖,丹娘很满意,是以又给翠柳赏了半个月的月例。
当然了,这一点她没算在哪一百二十两里头。
沈夫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多?你、你也……太不会当家了。”
丹娘的笑容倏地一下冷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眉眼含霜:“太太还在养身子,不宜操持烦心过多,这府里的事情由我一人把持就成,您安安心心地调理,岂不轻便。”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败光寒天的家底!!”沈夫人十分不满丹娘的态度,一张老脸阴沉得可怕,“你现在赶紧将这笔开销追回头!下人们的衣裳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办,你这么大一个府邸,每个月发下去的月例银子都不少了,在府里有吃有喝的,还要主家帮忙做衣裳,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一口气说完,见丹娘不吭声,沈夫人又道,“你年轻,到底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将那些个下人宠坏了,往后有的你烦的呢!能不花销的处在,你省一省,岂不更好?”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说得上循循善诱,温柔和蔼了。
可丹娘不为所动。
她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随后不经意地抬眼,笑问:“原来当初太太将我们两口子单独留在云州,也是为了省钱啊,若非我皮厚胆大先开口,怕是连那些个田庄都要不到。”
沈夫人脸色重重一沉。
“多谢太太指点,媳妇记住了。”她拉长了语调,缓缓起身,很是潦草地福了福,“媳妇屋里还有旁的事情,先不打扰太太休息,明儿再来请安。”
语毕,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沈夫人,转身就走。
沈夫人被直接晾在了原处。
红木八方宝桌上的茶盏还徐徐冒着热气,屋子里早已只剩下沈夫人主仆二人,真正要唱主角的人却不见了。
“这个女人!!”沈夫人气愤不已,一掌沉沉拍在桌上,顿时闷闷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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