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眼一挑,只见她眉眼如画,瞳仁似墨,深深凝视着沈迎安,哪怕一个字没说,硬生生叫对方惊出一身冷汗来。

再瞧瞧那递过来的地契,上头所书位置范围大小,皆是自家母亲心心念念所想,沈迎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能装一辈子,这道理她自然懂。

当即苦笑两下,沈迎安缓缓道:“嫂子都晓得了。”

丹娘放下茶盏,理了理袖口,大大方方道:“既然婆母有心照拂,你又是我亲妹子,若是寒天在,这事儿必然是他出头料理,可眼下他这不是不在京里么,少不得由我这个做嫂嫂的费心些,也是常理。”

说罢,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且瞧瞧,这地方还满意么?”

那两张地契,丹娘特地选了一块不算太大,且距离杜府最近的田庄,对比之下沈迎安无论是收下后感激,还是日后去料理都方便很多。

再者,往后沈夫人说起来,丹娘也开得了这口。

沈迎安叹了一声,心中是万般为难。

原以为嫂子已经看穿了,没想到说话间还是话里话外地为她好,她如何能受?

出嫁至今这些日子,娘家人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再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的,丹娘这么直辣辣地将地契送来,反而叫她心怀愧疚,很不是滋味。

“怎么还发起愣了?”丹娘催促道。

沈迎安心一横,掌心紧紧捏住,咬着下唇道:“嫂子,实不相瞒,这买田庄一事实在是母亲拿我做了个幌子,她真正想帮着添置的并非我这里,而是二哥哥那头。嫂子如今将地契送与我处,我、我……不能明知是怎么回事,还跟嫂子做戏一般的哄骗,那我成什么人了。”

她微微喘着气,胸口似有宣泄不出的愤怒,“这事儿我原也跟母亲吵过,可我一出嫁的女儿又能改变多少?横竖也拦不住她。”

边说边低下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末了她又紧握住丹娘的手,“好嫂子,你待迎安一片心我都晓得,只是这地契我万万不能要。”

沈迎安太清楚母亲的性子了。

往年未出嫁时年幼稚嫩,有些事情看不穿,如今长大了,自己也做母亲了,很多事自然无师自通。

怕是在自家母亲的眼里,她与其他两位哥哥加起来都比不过二哥哥在母亲心中的位置。

虽然不知这种差别从何而起,一样都是母亲亲生的,为何还能分个厚此薄彼,但她很清楚一点,若是这地契在自己手里,怕是根本保不住。

到时候,自己担了拿了田庄的名头不说,还辜负了兄嫂的一片美意,她心中实属不甘。

丹娘这会儿真是奇了。

静静凝视着自家小姑子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开口:“你急什么,我既来寻你,自然有万无一失的法子。这田庄当真不错,与你归置自己名下,来日也有个傍身依靠,再者往后留给你自己的孩子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