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明安牵过了她的手。
如同那年的毕业典礼,苏明安和她在夜色下共舞,她的舞步成熟,一直带着他轻移脚步,鲜红的舞裙摇曳在她的身后,她的眼中像盈满了月光。
她光滑的皮肤上再无家暴的伤痕,他的手上也没有被琴板砸下的痕迹。
星光洒在他们身后,他们像踩着满地星光。
“希望下个世界还能与你相遇。”玥玥说。
“一定会的。”苏明安说。
“明安,你喜欢什么样的世界?”玥玥问。
“度假世界,能天天睡觉的那种。”
“好像有点难度……”
他们松开手,一舞结束,她带着苏明安走向广场,很远就能听见热闹的音乐声。
苏明安到场时,场面瞬间爆棚,人们鬼哭狼嚎般的欢呼声吓得他差点退了回去。
“城主——!!我爱你!!”这是一个激动的大汉。
“城主!听说你喜欢白毛是吗!我们一街的人都染了白毛!”这是一个激动的少女,她的头发染成了白色,身边还有数十个白毛,年龄下至八岁正太,上至八十老太。
“城主让我抱抱!么么么么么,亲亲亲亲亲——像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我吃掉的啊啊啊啊——”这是个玩家,毋庸置疑。
民众的狂热程度超乎苏明安的预料,他后撤半步,庆幸自己处在离人潮较远的幕后区。
“小帅,你居然会来这种场合。”夕今天同样穿着一身红,她的身后是高高架起的舞台,台上正是福缘节的演出。
令苏明安意外的是站在台上的森·凯尔斯蒂亚。森居然会唱歌,不少人正与他同歌,明明是散乱的合唱声,在数万人一同歌唱时,却有一股直击心灵的震撼感。
只有此刻,才会让人感觉这像一场异世界的旅游。
“按照福缘节的习俗,小帅,你不表演些什么吗?”夕脸上带着坏笑。
程洛河看了这边一眼:“别为难城主。”
“就是。城主都那么厉害了,还要他会表演,不是为难人吗?”旁边的诺亚附和着,搭上了苏明安的左肩:“如果城主你什么都不会,我可以教你的,只要你经常陪我聊天……”
夕紧接着搭上了苏明安的右肩,和诺亚一左一右:
“小帅,你现在可受欢迎了。去人群里随便揪一个人出来,没有一个不愿意嫁给你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比喻。”
“这比喻烂透了。”苏明安无语。
“至少让你知道了你自己的受欢迎程度。”夕说:“来吧,别扫兴。”
“我会的乐器,你们这里没有。”苏明安说。
“有。”
“嘭!”的一声,一架钢琴砸在了地上,震耳欲聋。
苏明安再度后撤半步。
“这是战场遗迹发现的世纪灾变前的乐器,经机械加工,可承受三级碰撞。”夕又单手扛起了钢琴,那狂放的大力士姿态,与她稚嫩的脸型格格不入:“来吧,乐器都给你准备好了。”
苏明安终于意识到玥玥为什么要拉着他来这,原来她是笃定了要让他弹琴。他回头看了一眼,玥玥在偷笑。
台上已经开始报幕:
“——让我们欢迎人类自由阵营最高领导者,亚撒·阿克托城主,为福缘节庆礼弹奏一曲钢琴曲——”
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人们像是疯了一样鼓掌,浪涛般的掌声隔着一段距离都震得人头皮发麻。
这群人的狂热程度,比翟星那群休闲玩家还吓人。
简直……就像祭神一样。
“去吧。”夕说。
这一刻,她一向藏着狡黠的双眼,突然变得很柔和:“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对善意有回报,我们对领导者永远怀有敬意。没有人会不感激你,嫉妒你……也没有人会对你怀有恶意。”
她笑了,松开他的肩:“我们最喜欢你了,小帅。我们会一直爱戴你的,没有人会侮辱英雄。”
“……”
苏明安紧了紧手指。
这一瞬间,爱德华临死前怨恨的眼神、水岛川晴咒骂他的言语、还有观众们论坛上针对第一玩家的恶劣言辞,在他脑海里飘过。
“嗯,我也爱着你们。”苏明安说。
他迈开步子,没有走上高台,而是坐在了台下的钢琴边。
许多人不得不踮起脚尖,苏明安的位置太低了,他们看不见他。
苏明安的手指,许久都没有动静。黑白琴键在他眼前化作了游荡的幻影,疼痛从他的太阳穴处传来,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三百发药剂的后遗症根本没有这么快褪去……
突然,他听到一声清丽的笛声。
“呜——”
像是悠久婉转的月光,笛声悠远,贯穿了茫茫夜色透过寂静而来。人们纷纷回头让出一条路。一名手持笛子的白发青年缓步而来。
直视着白发青年的目光,苏明安的眼神略微清明。
“那个人好像是……内城一家茶馆的老板?”夕说。
苏明安按下琴键。
一瞬间,钢琴的琴声,与悠远婉转的笛声相合,共同谱写了一曲音律和谐的乐章,如同溪水与月光相逢,通透的冰粒在乐音中跃动,而后冰雪消融,溪水自由地向下一个白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