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森严的武胜关前聚集了大量难民,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有妇孺苦苦哀求守军放她们过去,找一条生路。
但守军却表现或冷漠的看着百姓等死,粗暴的推倒哀求的妇孺,又或一脸猥琐的笑着,伸手揩油,真可谓丑态百出。
关上守将见烟尘滚滚,立刻大声喊:“有贼至,闭关!”
马背上的贾琏见关下百姓的临时营地密密麻麻,对身边的夏守忠道:“湖北的官老爷们真是心善啊,见不得难民。民变一年有余,奏折上竟从不提难民之事,更不提赈济。如今一见才明白,原来不让难民过武胜关,那便是没有难民,这些妇孺饿死光,也省得赈济了。”
夏守忠听罢脸都白了:“小祖宗,别闹事了。”
贾琏听了冷笑道:“江山社稷是陛下的,不让我管,说两句还不行?”
看清楚来的是官兵,城下还能动的难民纷纷挣扎着离大路远一点,然而,依旧有遍地饿的走不动的百姓躺在原地,毫无光泽的眼珠对着天空,等待最后一口气息断绝。
也许这些百姓的心目中,外地来的官兵才是最可怕的。
“缴获的粮食还剩下多少,全都在这撒出去吧,也算夏公为陛下做点事情。”
贾琏不动声色的提醒一句,夏守忠听了顿时明白,点点头道:“此为圣人积功德!”
天有二日,这就是承辉帝面临的最大问题,这个问题只要存在,就很难施展手脚。
夏守忠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自然是有机会一定要宣扬皇帝的影响力。
什么叫皇帝的影响力,当然是天下官员的拥戴。什么,百姓?有它们什么事。
武胜关守将看清楚旗号,开关出城来迎,马背上的贾琏没着急下马,而是冷着脸道:“这位将军见旗号而开关,就不怕我们是乱军假扮的?湖北的大人们把武胜关交给你,也算是有识人之明了。”
还没来得及通报姓名的守将,顿时脸都白了,紧张的浑身僵硬,表情恐惧的看着贾琏。
夏守忠看不下去了,翻身下马,上前说话:“咱家是龙禁尉镇守太监夏守忠,奉圣人旨意南下办事,这位是四省招讨大臣张相麾下军法从事贾琏,荣国府嫡孙。”
嗯,张廷恩的官方称谓为四省招讨大臣,名义上的鄂豫皖陕四省官军的总指挥。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那是因为地方上的汇报太吓人了,襄阳城丢了,南阳被围了。
朕就是地方官的嘴,骗人的鬼。招讨大军下来一试就知道,所谓的乱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经打,无非就是地方官太过无能,才导致的地方糜烂。
守将连忙跪下道:“末将武胜关守备关鑫,见过小公爷,见过夏公。”
已经下马的贾琏听到这句,顿时脸色一变:“武胜关乃重镇,此地参将何在?”
武胜关为军事要地,一旦有事,堵住武胜关,即可堵住南下武汉三镇的道路。这地方最低也要放一个参将级别的将领,相当于一省副总兵。就湖北本地而言,一般武胜关守将由副总兵担任。日常的武胜关只要有两个守备的兵力,也就是两千人。
贾琏一眼望去,武胜关上的守军,一千人都未必能凑齐。
守备关鑫顿时满头冷汗,当着夏守忠的面,一个字都不敢乱说的。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夏守忠回头瞪一眼贾琏,温和的笑道:“湖北地方的军务机密,不好说就不要说了。吩咐你的人,准备足够的大锅和柴火,咱家运气不错,路遇贼首吴汉,一战擒之,缴获一批粮食,借点家伙给难民熬点粥吃。”
没有为难武胜关的守将,心头憋着一团火的贾琏忍的难受,很快就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衙门内,关鑫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两位大爷,他就是个小泥鳅,如果可以希望没有见到这两位。可惜他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奉承着。不是不想抱大腿,差距太大了,要看运气的。
差距不大的上级拉拢下级,那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京城来的贾琏和夏守忠,竭力讨好之下,能记住你的名字,将来见面还能想起来,那就是万幸了。
“我出去走走。”贾琏呆着憋闷,起身出了衙门,夏守忠赶紧让人跟上,免得这位爷搞事。他本人实在太累了,坐下就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