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是府衙一老吏的婆娘,贼乱时子女逃散,俩老人带着俩孙子,东躲西藏的熬到贾大人进城,重新招募吏员,老吏才得以重新出山,因为熟悉情况,很快获得了信任。
得知贾琏想搞个市场,问起开个早餐摊子的事情时,老吏接下了这个活,贾琏则让军中榨油时把油渣留着,交给老吏,算是出一份力气。
贾琏眼里不值钱的油渣,在普通人眼里是不得了的荤腥。
放下柴火的徐良,看见贾琏指着对面的位子,很不客气的坐下,贾琏推过来一盘包子:“吃,你这样的好汉子,吃不饱是老天爷的不公。”
徐良短短的沉默后,开口道:“世道不公,莫怪老天。”说完是真不客气,拿起一个包子,狠狠的一口下去,半个包子没了。就在刚刚一瞬间,徐良的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拿下这个秀才模样的家伙,杀出人群?
一开始贾琏真不是很在意,随着这厮脸上表情的变化,还有说出来的话,贾琏起心了。
这哥们,不简单啊!
一盘拳头大的六个包子,这哥们也就是三两下边吃干净了,粥也不嫌烫,呼啦啦的喝了两碗,放下碗筷后,徐良目视贾琏:“这么大人,怎么称呼?”
贾琏一开始就是觉得这壮士不错,可以充实一下家将队伍,毕竟眼下的大周不太平。手里有一支随时能拉出去打的力量,实在是太重要了。京城里人多眼杂,想招募个放心的人可不易,但是在外地不一样,与京城没关系的人,带回去也不会是眼线。
无心之举,现在看来要有意外收获了。
脸上笑眯眯,心里微微揪着,人就在跟前,突然暴起要坏事啊,出门时没带家伙,失误。
“不才贾琏!暂理郧阳府诸事。”贾琏知道来人简单,也不藏着掖着。
“徐良,一介草民,以开矿谋生。”徐良也直接摆明车马了,后悔的是柴火担子有点远,不能伸手就拿出柴刀,了结了这个狗官。啊,不对,这不是狗官,那没事了。
“来的时候,看见集市公告栏上的布告没?”
贾琏看他并无暴起的意思,笑容更甚,也更真实。
“看了,但我杀了郧阳知府狗官。”徐良回答的也很真实,贾琏听了依旧笑容道;“小意思,他本就该死,发现江朝宗和县令的勾当,不上报,还跟着一起捞钱,不死也要被朝廷治罪。如今死了,倒是便宜他的家小。不过你不能用徐良这名字了,得换一个,回头弄具尸体来,冒充一下,本官作证,没人敢质疑。”
“为何?”徐良很奇怪的问一句,毕竟都杀官造反了,还能得到宽恕。
贾琏知道他心中的忧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必须看行动的。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一句:“据调查,你就杀了个知府,抢了一些粮食,并没有祸害百姓。你和手下们,算是比较讲良心的,所以才得以款待。丁达木就不行了,他虽然也是被逼反的,却放纵属下劫掠百姓,奸淫妇孺,滥杀无辜,罪不可赦。”
一是一,二是二,贾琏说的清楚明白,徐良听懂了,但却不敢信。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回去的时候,我让人送你过关,山里缺盐巴,你多带点。”
徐良狠狠的沉默了一番后,低沉的声音道:“大人是个好官,您这样的官,太少了。”
贾琏听了沉默不语,仰面看天,久久无法平静。
官僚、士绅、恶吏,恶霸,这些人未必是一伙的,但他们架起来,一定要把百姓身上最后一件破衣服扒掉,最后一口粮食抢走。他们该死!
看着心情沉重的贾琏,徐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说的是实话,但实话不好听。
“没意思,换个话题吧。柱子,去弄一担盐巴来。”贾琏转头交代一句,身边最后一个家丁都走了,已经看出不对的柱子,眼神不善的瞪了一眼徐良,起身悻悻而去。
“大人想聊点啥?”徐良不知道说啥,只好先问一句,他不是傻子,知道贾琏让柱子离开,是为了给他一个放心。据说这位贾大人贵不可言,不是一般的官员可比的。
要说徐良不感动,那是假的。人把命都交给自己了,还不放心么?
“听说这边的铁矿多,国内的铁矿特点都差不多,品味低,难开采,郧阳这边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据看到的报告,每年能产生铁百万斤,这可不少了。”
徐良听到这个便摇摇头:“不止百万斤,应该是矿主没了五万石,矿上人多的时候,能有三千多号。炉子立了十几个。不过就算不出事,来年的产量也会下降很多,好采的矿石基本挖空了,再挖就要往深处挖,山都要炸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