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义蓦地抬头看着棠宁,那满是苍老的眸子里带着错愕。
棠宁淡声道:“怎么,不信?”
梁广义张了张嘴:“陛下他……”
他们一直有仇,从当年东宫跟贺家之难开始时,二者之间仇恨就已积下,后来萧厌宫中初露头角影响到世家利益时,他们更是手段尽出只为置对方于死地,萧厌许以他相位他并不奇怪。
他想平衡朝堂,想借世家之力,想让清流一派有所顾忌不会成长为第二群“世家”,甚至是想要软刀子割肉一点点磨平世家棱角,不用大动干戈就将世家彻底铲除……
如此种种,他都想过,惟独没想过萧厌会说这些话。
梁广义欲言又止,棠宁却看穿了他想说什么,她只说格外平静说道:
“朝中争斗,权势倾轧,对错各有私心,不过是立场不同,陛下说你会为世家不择手段,但是大是大非之上你绝不会糊涂,若有一日大魏国破,你梁广义一定会是守到最后之人。”
“本宫那时是不信的,可今日信了。”
梁广义闻言脸色瞬变,他是聪明人,正因为聪明才明白皇后这话的意思,他手指抖了抖:“娘娘早知段志儒他们归京之事?”
“知道。”
“郭常鸣贪腐……”
“也知。”
“惠王…”
“都知道。”
见梁广义脸上血色消了大半,棠宁淡声说道:“本宫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惠王说动宗亲私会朝中武将,知道你虽未曾见过他们,却暗中命人庇护替他们遮掩痕迹,甚至还借梁家人脉让他们行事便利。”
“这次前往西北押送粮草的军需官聂汉秋是闵家的人,睦南关尹老将军身边的副将岑光是梁家埋在南地的钉子,你知道段志儒和惠王他们想要趁陛下不在京中谋夺皇权,你听之任之,为的不过就是想要在他们动手之后替世家谋利。”
棠宁长裙及脚踝,腰间珠玉压出曲线,随意朝着一处坐下,环佩轻撞发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