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宴请宾客的宫殿以后。
路驰欢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的周执、路明鹤以及左烈他们几个人,枝书也正坐在他们的身边与陈慕泽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拍几下他的肩膀。
很快。
他们就注意到了路驰欢。
路明鹤原本正垂下眼眸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脸上带着几分百无聊赖以及乏味,现下看见路驰欢以后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眼中带着熟悉的沉稳以及笑意。
而左烈双眸亮晶晶的。
好似透明度极高的黄色托帕石般,眼中只有纯粹的欢喜以及兴奋。
至于周执。
他也跟着抬起头向着这个方向看过来,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好似清晨笼罩着浓雾的湖泊般,眸光有几分冷冽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那唇角的弧度抿得平直。
好似略有几分不满。
路驰欢与周执的目光对视上以后,就心虚地摸了几下自己的鼻尖。
咳。
这几日的时间里。
他与除了周执以外的其他人都专门见了面以及说了话,却独独将周执冷落在了一旁,所以也不怪他这副样子。
只不过。
他倒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他这段时间忙着收拾带去世界支线的药品以及食物,外加上自己所住的宫殿离周执的临时住处最远。
所以。
平时没什么机会见面而已。
枝书原本正在说话。
只不过他敏锐的注意到四周好似有人在散发冷气,于是便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瞥见路驰欢的身影以后立刻就如同只兴奋的哈士奇般,向着他挥动了自己的手臂。
“欢欢!”
“这里这里!”
他特意给欢欢留了个空位置。
路驰欢冲着他弯起眼睛笑了笑,这会儿刚准备走到枝书留出来的那个位置坐下,就见门外又是进来了几个鲛人族的皇子,然后又是热情地与他打起了招呼。
几个鲛人族的皇子早就听说过路驰欢的名字,原本也想着偷偷去见他一面,然后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
他们的计划尚且还没有实施,就被他们的三哥,也就是斯图卡·流明给发现了,于是斯图卡·流明当即便是严令禁止他们以任何方式去打扰路驰欢的生活。
若是他们不听话的话,就把他们送去海沟里面喂深海巨鱿。
于是。
鲛人族的几个皇子立刻就老实了。
一直到现在。
他们才终于是找着机会与他们三哥心心念念的路驰欢搭上话。
几人将路驰欢簇拥在正中央,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倒是叫路驰欢不得不打起精神回应他们,因而也无法分出心神去顾及其他的事情,所以不知不觉间——
路驰欢就好似是奔流不息的洪流当中那不得已的小鱼小虾般,被鲛人族的几个皇子给裹挟着带走了。
等他回过神以后才发现。
自己现在离枝书所在的位置几乎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路驰欢脚步一顿。
他刚准备向身旁的几个鲛人族皇子告辞,就被他们热情而又坚定地安排到了斯图卡·流明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此时。
他的身旁坐着的都是鲛人族的皇子以及皇女,甚至还有好几位老态龙钟的长老,这基本上都是他不认识的生面孔。
一时之间。
路驰欢深吸了口气。
他只觉得自己好似是只掉入了狼群当中的鳄鱼般,坐在其中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逃走的心思更是蠢蠢欲动。
这会儿。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枝书。
而枝书也有点同情路驰欢,毕竟这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坐一桌有什么区别。
都让人有种……
淡淡的死意。
只不过他倒也不敢在鲛人的主场上,当着斯图卡·流明这个刚上任的皇太子的面抢人,于是只好给了他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表示他忍个几十分钟就结束了。
他这个动作才刚做完。
就感觉四周的温度又是下降了一点点。
枝书下意识地扭头。
于是他就看见周执仰起头,将酒杯当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以后。
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几下,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冰凉森冷的意味,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
酒杯立刻裂出了几道痕迹来。
一瞬间。
枝书又是默默地挪动自己的屁股,往与周执相反的方向躲了躲。
很明显周执是不高兴了。
他担心周执会被嫉妒以及愤怒冲昏了头脑,然后在吃醋之下把他的天灵盖当成酒杯给一把捏碎。
还是离周执远点比较好。
最起码安全。
路驰欢看见枝书给自己的眼神以后,只好是悻悻地垂下了肩膀,尚且不等他想出什么理由方便逃走。
“别怕。”
一只略显冰凉而又修长有力的手覆盖上了他的手背。
斯图卡·流明侧身靠近了路驰欢,他那好似深海般的蔚蓝色眼眸里带着几分安抚人心的笑意,银白色的长发如同丝绸般柔顺地垂在身侧:“他们不会吃了你的。”
“宝贝儿。”
“你就放心吧。”
路驰欢感受着温热的吐息打在自己的脖颈以及耳垂上,身体倒是忍不住微微瑟缩,那指尖也跟着动了动。
他抬手揉了揉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