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欣赏地看着赵栩,点头笑道:“六郎所言也甚有理。之前若不是陈元初,西夏恐怕还不会那么快上表称臣。”
苏瞻笑问:“难道依燕王殿下所见,我大赵如今难道比西夏契丹弱?”
众人目光都看向赵栩。
赵栩沉声道:“论国力,西夏契丹当然远不如我大赵。论武力,一则取决于领兵之将,二者我大赵的确缺好马,缺骑兵,尤其缺重骑兵。一旦对战,胜负难料。”
苏瞻温和笑意不变:“还请殿下解惑。”
“大赵二十三路禁军六十万人,重骑兵仅有两万人不到,且全部在西军。轻骑兵也只有两万而已。天波府杨令公当年大战契丹,全靠杨家将万余重骑才能获胜。中原虽然城池坚固,但边关地广人稀,西夏有铁鹞子重骑兵三万,契丹有御帐亲骑五万余人,其横扫突击之力,绝非步兵可挡。故而对战胜负难料。”赵栩缓缓道来。
苏瞻笑道:“熙宁九年,就在此地,殿下亲见,西夏百余骑兵突袭,却要靠偷来的大赵重弩方能将毫无防御的臣家夷为平地。再快的骑兵,在城池之外,重弩万千之中,血肉之躯,也无用武之地。殿下多虑了。国与国之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下政攻城。穷兵黩武,非上策也。”
官家点头叹道:“和重所言,六郎好好想一想罢。”
赵栩躬身应了,退回一边。陈青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赵栩心知舅舅认同自己的看法,不由得为之一振。
官家又问苏昉:“对了,大郎你这次带回不少张载的著作,想必也颇有所获。正好今年礼部几番上书要尊他为张子,封先贤,奉祀至曲阜孔庙。吕相几位觉得过誉了。如今二府还在商议,大郎无须拘束,你有何想法?”
苏昉肃然起敬道:“小民以为,横渠先生当得起先贤张子之号,应奉祀至孔庙。若天下读书人皆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何愁万世无太平?自诸子百家以来,历朝独尊儒家,无他,以民为本也,心怀天下也。此乃为君之心,为君之道。横渠先生所教,乃读书人之本,为臣之道。君臣一心,方可天下太平。”
官家击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为臣之道!和重,张载一事,二府应无需再争了。谁要反对这样的为臣之道,也不配做我大赵的臣子!”
赵栩和陈太初都不禁在心中默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神采飞扬。
“巴蜀人杰地灵,和重同荣国夫人皆是出类拔萃之人,能抚育出宽之这样的孩子不足为奇。”官家转念间有所思,看了看陈太初,又看了看苏昉,笑叹道:“和重,你家大郎可有定亲了?”
苏瞻心中一动,拱手道:“禀陛下,大郎尚未定亲,不过他心中已有了亲厚之人。臣也十分赞成,不日里就会请官媒上门提亲。”他心思机敏,立刻想到陈青这几年屡次装聋作哑,不让陈太初尚主,恐怕官家找女婿找到了阿昉身上。一旦尚主,阿昉此生就真的和仕途绝缘了。他苏家子弟,寒窗十年,岂能同那些个内侍或商贾人家的子孙一般,去任个监军或挂职的殿直!
苏昉一怔,看向父亲,他转瞬就明白了父亲托辞下的深意。不知为何,想起方才惊鸿一瞥,赵浅予对着自己笑得极甜的模样,时隔三年不到,当年的阿予,如今已经娉娉婷婷十三余。苏昉垂下眼,静思量。
官家露出一丝失望之意,看看一边身姿如松的陈太初,面如冠玉的孟彦弼,人家的儿子和自家的儿子,都好得很,怎么偏偏找不到一个配给阿予?
崇王笑道:“和重快说,是哪家名门闺秀?也好让大哥心中有数,别错拉了配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