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初乘着窄小轻灵的海鳅船,往返于舰阵之间,最后登上黄岛南边狭窄海湾中二十余艘双车船和四车船,检查船上的重弩。从京中随虎符将令一同来的六十多名弩手已全部就位。
陈太初取出一匣子三停箭,见精铁箭头下方均已扎上了浸透了桐油的布条,只待点火,不由得暗叹可惜西北的石油尚在路上,赶不上这场大战了。两只海鸟午间吃了陈太初撒的少许剩余米粮,竟一路跟着他的银甲飞来,也不畏怕,停在了箭头上,好奇地看着陈太初。
“快飞得远远的去。”陈太初柔声道,伸手抖动箭身。两只海鸟啼叫了几声,盘旋在又待飞回来亲近他。
陈太初轻叹一声,抽出一支羽箭,摘下亲卫背着的弓,挽弓上弦,凌空一箭,呼啸而去,擦着那雄鸟而过。两只海鸟惊骇之下,急急掠开,飞速往远处绚烂变幻的空中而去。
羽箭自空中划出漂亮弧线,没入水面。
九娘和魏氏在慈宁殿觐见向太后。向太后这几日劳心劳累,依然打起精神和魏氏说了会话,见她年过四十还能怀上第五个孩子,念及自身,不免笑容中露出怅然。魏氏和九娘便依礼告退,转而再去探望住在偏殿的陈素。
陈素见了魏氏,虽已做了女冠,仍难掩激动,几度垂泪,倒是赵浅予已恢复了精神气,笑嘻嘻地摸着魏氏的肚子,疑惑为何胎儿这么小。九娘和她两个又是听又是摸,你说我和地对着肚子唱了一台戏。陈素和魏氏被逗得直笑。
不多时,有女使进来禀报:“金国使者方才递了国书。官家和娘娘都要去垂拱殿,宣孟女使随驾。”
九娘心中一跳,该来的总会来。
魏氏握住九娘的手:“去吧,为国出力,不分男女。你只管放手去做。”
九娘点点头行了礼,跟着女使赶往福宁殿。魏氏看着她窈窕背影,想起太初,又看看陈素同样一脸牵挂地目送着九娘,心里喟叹了一声,转而问起赵浅予这段日子的起居来。
垂拱殿上二府及各部各司众臣大多自城外祈福地刚刚赶回都堂复命,奉召入了垂拱殿,许多人还有些纳闷金国这时又要递什么国书。
司赞高唱,一切循旧例有条不紊。御座上的赵梣沉静自若。他身后的珠帘低垂,人影有高有低,显然不只是向太后一人。
金国使者连带怒容,呈上国书,大声道:“我女真人一心求与大赵结秦晋之好,为何赵国和亲的武德郡主于大婚之夜行刺我四太子?现四太子重伤,举国震惊。我国大太子已乘舰南下,要来汴京找陛下问个明白讨个公道。还请陛下令登州码头官兵前往迎接。”
殿中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起来。已乘舰南下?这就是先兵后礼的节奏了。御史台的御史们站了出来,指责金国使者毫无信义,四国和谈的国书刚刚颁布天下,竟然就此撕毁和约要开战。那使者倒也口尖舌利,狡言诡辩不绝。也有枢密院的官吏庆幸陈太初正坐镇于登州,心里稍定。
苏瞻虽早有准备,听到这等厚颜无耻贼喊捉贼的言辞,不由得冷笑起来:“好一个已乘舰南下,是一艘船还是百艘船?燕王殿下特意前往黄龙府参加四太子大婚,何人敢行刺四太子?如何行刺的,用的什么兵器,四太子伤在哪里,还请大使说个清楚。”
金国使者嘟嘟囔囔说了一堆,倒要把赵栩说成指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