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蕊珠命人将御膳摆了,亲自取了参汤汤盅,摸了摸汤盅,还微微有些烫。
“五郎,你思虑朝政,又消瘦了不少,先喝了汤罢。”
听到张蕊珠柔美动听的声音,赵棣扭曲的面容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接过汤盅,喝了两口,一股暖流入肚,抚平了他纷乱的心思。
搁下汤盅,赵棣轻轻牵起张蕊珠的手:“蕊珠,赵栩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让人安排你出城避难可好?”他将手放到她腹上,猛然一颤,却是那孩子朝他俩的手上踢了一脚。
赵棣又惊又喜,更觉心酸,哽咽道:“珠珠,他在踢我们?”
张蕊珠泪盈于睫,柔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生是五郎的人,死是五郎的鬼,无意独活。你看,孩儿他也不愿意呢。五郎莫要再说这些话伤蕊珠的心了。”
赵棣忍不住轻轻伏到她腹上,似乎能听到一阵心跳声音,不太有力,但真真切切。
张蕊珠伸手揽住他,笑道:“妾身娘儿俩都在五郎身边,五郎当振作精神,洛阳城里粮草充足,城墙高又厚,守上一年半载,世人都知赵栩残暴,总有义士会举旗反他的。”
赵棣紧紧搂住她的腰,却看不到张蕊珠冰冷的眼神中的轻蔑和不耐。
将要入冬了,残月如勾,寒霜覆地,洛阳宫城的巍峨殿阁,在稀落的灯火中肃穆冷然,千年来的古城见证了多少兴亡,眼前的小儿女情怀,不会留下一丝印迹。
夜深人静时,更漏渐残,深宫寝殿内的帐幔内,昏黄的灯光划出的圆弧如刀刃般锋利。
张蕊珠转身看着赵棣睡梦中依然紧皱着的眉头,屏息静待了片刻,伸手探向赵棣枕下,摸索了片刻,停了停,轻轻又缩了回来。
一把长柄玉匙温温的,在她手中发亮。
低垂的重重帐幔被掀开,张蕊珠赤足套上绣鞋,蹑手蹑脚走到屏风外,今夜特地遣开了守夜的女使,但外间还有四个宫女在。她孤身一人,不得不多加小心。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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