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帝没法交待,跟自己也没法交待。
这等混乱的情形之下,萧嗣业发现除去几个兵卒之外,居然一时之间没人顾得上自己了……
入夜。
一间房舍之中,萧嗣业看了看身边呼呼大睡的几个看押自己的房俊亲兵,小心翼翼的挪到窗前,伸手捅破窗户纸,一只眼睛凑上去向外观看。
院子里黑洞洞的,唯有南边几间正屋亮着烛火,那是房俊在连夜办公,门口处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亲兵,距离他这边大概有个十几丈的距离。
怎么办?
萧嗣业有些纠结。
是要留下来吗?
等着房俊重现当年霍去病、窦宪那等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千古功勋之后,兑现承诺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说情,使得自己免除一死?
他左思右想,都不相信房俊是这等以德报怨、心胸开阔之人。
逃去薛延陀?
那更不行。
右屯卫那等火器之威力他是亲眼所见,武川镇、赵信城,这是薛延陀重兵屯守的要塞关隘,结果在右屯卫的强攻之下,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右屯卫区区两万余兵马狂飙突进如入无人之境,下一步便鞭指薛延陀牙帐,夷男可汗能够挡得住右屯卫开山裂石狂风骤雨的进攻么?
萧嗣业认为很难。
房俊既然敢孤军深入漠北,且还是在“假传圣旨”这个前提之下,自然是有着失足的信心可以直捣薛延陀牙帐,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薛延陀击溃,甚至纵横漠北,马踏龙城!
火器肆虐,纵然夷男可汗三头六臂,亦是必败无疑!
如若自己跑去投奔夷男可汗,等到房俊大军犁庭扫穴摧毁薛延陀牙帐,自己不还得是阶下之囚?
到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脱房俊的辣手……
回长安?
若说先前雁门关守将给自己安乐一个“细作”的罪名,苦苦哀求萧瑀或许还有可能得到皇帝宽宥的话,房俊诬陷给自己这个“假传圣旨”的罪名,却足以让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
萧嗣业悲催的发现,天下之大,居然无自己可以立锥之地!
千错万错,当初不该鬼迷了心窍意欲穿越白道投奔薛延陀,结果被房俊给捉住,上了他的贼船……
走,无路可走。
留下来,坐以待毙。
怎么办?
萧嗣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彷徨无计。
心中难免暗暗后悔,当初怎地就失了智,偏偏要跟房俊作对,解下了嫌隙?否则凭借姻亲的关系,纵然那雁门关的守将陷害自己,房俊一句话也足以摆平,谁敢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