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斗已是常态,此案是否大办特办,都有人因此受损,亦有人因此得利。
即便是帝王至尊,又何曾能够对错分明?
有些时候明知是错的,却也不得不勉强为之,道理不过四个字而已——顾全大局。
但是这件事,他不打算妥协。
臣子们争权夺利他可以忍,阴谋诡计他可以忍,栽赃陷害他也可以忍,但是通敌叛国,勾结敌国妄图杀害自己的袍泽,这种事不能忍!
突厥人也就罢了,那大食国可是正在西域与大唐开战,侵占了大半西域都护府,居然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大食人私下勾结,一路引领进入西域腹地,且将扼守天山交通咽喉的白水镇拱手相送,这如何能忍?
若是忍下去,是否明日那些人就会将玉门关、大散关一同送给胡人,然后引领胡人攻入长安,再将大唐江山拱手相送?
当然,他也不能一味的情绪强烈坚持严厉打击,还是要讲究一些策略的。
毕竟眼下他这个储君虽然比以往安稳了一些,但并未彻底坐实,位置依旧飘摇不定,若是严厉申饬关陇门阀并且坚决打击、严肃法办,那帮家伙难免又开始针对他的储位展开攻击。
打击肯定是要打击,但有脑袋硬的顶在前头吸引火力,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踟蹰一番,放下茶杯,一脸无奈对岑文本说道:“老人家乃是两朝元老,素来忠贞刚烈,父皇与孤甚为尊敬,此番匡正国法之心,孤亦是感同身受。奈何眼下朝局不靖,父皇又远在辽东,若是对此案过于严厉,看似维持国法之公正,实则却极易导致一些人成为惊弓之鸟,且心怀怨怼,说不准就要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孤受命监国,然而威望不足、德行欠缺,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导致朝局崩坏、社稷不稳,有负父皇之所托。故而,此案固然重大,可到底如何处置为佳,还需从长计议……”
萧瑀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谁特么说太子仁厚纯真、不谙谋略的?听听这番话说的,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规劝岑文本隐忍为上,可实际上每个字都在拱火,就差说一句“孤身为太子不能冲锋陷阵,岑爱卿你先上”……
这根本不是岑文本上当与否的问题,而是告诉岑文本“你打头冲锋,孤给你观敌瞭阵,全力支援”。
岑文本本身也有自己的述求利益,与关陇门阀相悖,而且眼下关陇门阀更是将刀把子递给岑文本手里,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压关陇门阀,再有太子之支持,哪里还有理由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