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闪电疯狂劈着他的脑袋,令他震惊欲绝。
他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听着王瘦石所言九句真、一句假,所有事实全部准确无误,但却将指使他的长孙无忌换成了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而已。
他断然摇头,咬牙道:“绝无此事!这些事情乃长孙无忌所指使,陛下早已了然一切,吾虽犯错,但愿意承担任何责罚,纵然挫骨扬灰、粉身碎骨亦毫无怨言,但想让吾混淆是非、嫁祸太子,恕难从命!”
既然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仅有的侥幸也彻底湮灭,左右也不过是个死,又何必一错再错去胡乱攀咬太子?
他的确怕死,但既然总归是个死,也能慨然面对。
王瘦石语气居然很是温柔,循循善诱道:“陛下若在,你这番罪责自然绝无活路,能仅以身死已经算是陛下宽宏大量,但家中子孙世世代代不能入仕乃是必然。但现在陛下晕厥,自然不可能治你之罪,咱家奉晋王殿下之命而来,愿意看在你受人逼迫蛊惑的份上不予追究,你意如何?”
话不需说透,褚遂良已经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
王瘦石又道:“要么粉身碎骨、凌迟之刑,阖家男子枭首、发配,女眷充入教坊司任凭你那些往昔的同僚、袍泽恣意凌辱,要么指证太子,做晋王座下第一从龙之功臣,怎么选,褚黄门可否给个痛快话?”
褚遂良面如死灰,想想已经落在他们手中的小孙子,怎么选还用说吗?
说是让他选……可他哪里还有得选?!
当初他受到长孙无忌胁迫、蛊惑,不得不做出不臣之举,早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如今把柄被旁人抓住,也只能随波逐流,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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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居所。
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常服的李治与萧瑀对坐,亲手为其斟茶,担忧道:“卢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今日朝会之上先是指摘太子,后又偃旗息鼓,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你要么站东宫,要么站本王,亦或哪边也不愿得罪老老实实在一旁闷不吭声随波逐流,可这般先是挑衅东宫继而又给东宫找个台阶下,算是什么操作?
萧瑀也一脸郁闷,叹息道:“程知节其人看似粗鄙,实则心思细腻,最擅算计,从不肯吃亏,若论心机之深沉,当下朝中也唯有英国公能稳压一头,况且这两人平素交集虽然不多,但私底下时常结为同盟、共同进退,当谨防这两人骤然倒戈,否则大势危矣。”
李治当然明白这两人一旦联手倒向东宫意味着什么,忙问:“宋国公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并没有,老臣只是对此担忧,但这二人对陛下最为忠诚,只要陛下留有遗诏传位于殿下,那么此二人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殿下这边。”
“可谁知道父皇是否留有遗诏?”
李治满腔愁苦。
他坚信父皇对他的宠爱以及期待,易储乃是必然,或许再过个两三天便会颁布易储诏书让他名正言顺的取代太子成为国之储君,可谁想到居然就连这三两天都等不到,父皇便再度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