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岑文本之余荫,更有书院之栽培,再加上房俊之提携,可以说岑长倩通往仕途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只需略微展示出个人能力,便可扶摇直上,官运亨通。
如此前途无量的少年,谁不希望是自己家的子弟呢?
刘洎眯起眼睛看着房俊,又看看厅内一众官员,明白了房俊为何对自己如此无礼。
这是下马威啊!
即是警告自己即便没了岑文本可以成为文臣领袖却也要安分守己,也像一众官员展示他的力度与威望,压制这些官员不敢在岑文本去世之后掀起争斗搅乱朝政。
岑曼倩去而复返,在门口低声道:“陛下驾到!”
呼啦!厅内官员尽皆起身,以李、房、刘、崔几人为首,鱼贯走出偏厅来到灵堂之外。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又下起小雨,秋风瑟瑟令人遍体生寒,一身明黄色袍服的李承乾在内侍、禁卫簇拥之下急行而来,他腿有残疾行动不便,但此刻却浑然不顾人前失仪,脚步匆匆,连地上的雨水打湿衣摆也全然不顾,看也不看门前两侧躬身肃立的一众官员,在岑家人的引领之下步入灵堂,望着岑文本的灵位,先是喊了一声“爱卿可以舍朕而去”,继而放声大哭起来。
悲怮的气氛瞬间弥漫在整个岑府,所有岑家人都痛哭失声,前来吊唁的宾客官员也都面有悲戚之色,心中对岑文本所遭受之礼遇极为艳羡。
若是自己死后也能有皇帝亲自前来哭灵,哀荣倍至,这一辈子也值了……
李承乾哭了一阵,在岑家子弟的劝说之下收了眼泪,走出灵堂,外面的官员站在小雨之中,齐齐上前参见。
李承乾抹了眼泪,面色悲痛的与诸人见礼,而后道:“江陵县公乃国之柱石,如今溘然长逝天地同悲,诸位当多多帮衬着将丧礼举办圆满。”
众人连连称是,有一些本打算走一遭便回家的,此刻也不能走了……
李承乾又看向房俊、李道宗,面色淡然,道:“局势紧迫,叛军咫尺之遥,长安城防乃是重中之重,二位肩负禁苑大内之安危,既然已经尽了一份心意,便各自回去护卫宫禁吧,江陵县公素来公忠体国,必然不会见怪。”
“微臣遵旨。”
房、李二人躬身领命。
李承乾目光从院落之中三省六部九寺的官员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沉重。随着岑文本的去世、萧瑀的叛逃,再无人能够在文臣体系当中力压群雄,刘洎毕竟还差着一些分量。
可以想见,接下来一段时间文官体系内部必然因为权力构架的重塑而展开残酷的搏斗,值此叛军即将兵临城下之际,实在是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尽在掌握的局势,陡然之间变数增多,着实令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