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靖来说,那是无法甄别的隐患,必须予以肃清;而对于尉迟恭来说,对方是实打实的东宫六率,只需将其彻底击溃,便是大功一件,不仅振奋晋王大军士气,更使得自己的功劳簿上狠狠的添上一笔。
何乐而不为呢?
唯有刘延景自以为获得良机可以稳守凤栖原立下大功,从此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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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最黑暗,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空气潮湿阴冷。
凤栖原与樊川相邻,地势由高至低形成天然的阶梯,全军将士在刘延景命令之下就地砍伐树木、构筑简易营寨,使得阵地愈发易守难攻,但万余人也劳累一整日,人困马乏,兵卒们蜷缩在营帐之内熟睡正酣,即便被尿憋着也懒得起来解决。
刘延景坐在营帐之内,身上甲胄之外披着一件衾衣,喝了一口热茶,用刀尖挑了一下烛芯使得烛光更明亮一些,便于观阅军报。
帐外小雨打在帐顶淅淅沥沥,四周一片安静。
刘延景蹙眉,放下笔,抬头将帐外的兵卒喊进来:“外面何以这般安静?去看看各处负责警戒巡逻的兵卒是否偷懒,若有人胆敢偷懒耍滑疏忽懈怠,定斩不饶!”
“喏!”
兵卒领命,急忙走出去,旋即一阵吆喝声四起,逐渐远去。
刘延景又喝了一口茶水,却无心处置公务,干脆起身站在舆图前仔仔细细的观察地形地势,每一条小路、每一个河叉都一一扫过去,看看是否阵地防御有何疏忽之处。
他压力很大,此番率兵出征虽然等同于鱼跃龙门、一步登天,只需完成任务便可跻身军方高层,他日平定叛乱之后论功行赏,怎么也得一个十六卫将军的职位,甚至有可能因此封爵。
但机遇来临的同时,也要面临巨大的危机,堪称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挑战。
与自己对阵的,那可是尉迟恭!
贞观勋臣时至今日硕果仅存的名将之一,统率有方、勇冠三军,生平历经战阵无数少有败绩,况且其麾下右候卫不仅兵力是自己的三倍,更是十六卫当中战力第一等的存在,曾在辽东横行无忌、所向披靡……
稍有不慎,自己便要吞下战败的苦果,即便压抑着心中独掌一军的兴奋死守这凤栖原,放弃有可能突袭敌军获取胜利的机会,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与大意。
仔细查看了一遍舆图,并未发现自己设置的防御阵地有何疏漏之处,敌军就算胆敢前来偷袭,抵达凤栖原的时候也必然触发外围的警戒,旋即全军戒备依托地势加上匆忙构筑的防御工事,就算敌人兵力占优、战力更强,也有信心死守三日以上。
当下局势瞬息万变,叛军想要成事就必须尽快抵达长安城下发动攻城战,由此撬动整个关中的态势,让那些依旧在观望却心存野望之辈看到晋王的巨大优势,如此才会出兵响应,使得皇帝那边兵败如山倒。
而只要自己拖住右候卫,让朝廷有着更为充分的时间调兵遣将,必然使得叛军的计谋告吹,局势彻底向着对于皇帝有利的方向前进,他刘延景的功劳也就彻彻底底的坐实。
……
瞅了一眼桌上放置的更漏,已经到了寅时,再过不久天色将亮,刘延景打了个哈欠,白天指挥全军构筑营寨、布置防御,加上一宿未睡,此刻听着帐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顿感困倦袭来,精力难济,遂脱掉身上的衾衣随手放在一旁,穿着甲胄躺在模板搭建的床榻上合上眼,只不过心中压力重重、担忧甚多,虽然困顿难耐,一时间却是辗转反侧、难以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