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了他一眼,觉得相比于房俊,自己应该是对方更为忠心的那个,遂道:“牢骚两句而已,将军不必在意,此事朕已知之,考量之后再做定夺。”
“喏,末将先行告退。”
李君羡施礼之后,躬身退出。
走出御书房,外头春光明媚,李君羡眯了眯眼睛,心头泛起疑问:陛下是从何时对越国公有所不满?
……
御书房内,李承乾坐在御案之后,为自己刚才失言有所懊恼,万一这样的话语传到房俊耳中,定然会在君臣之间种下隔阂。自己与房俊虽然分属君臣,但相比于房俊依靠自己,却是自己依靠房俊更多一些。
不说旁的,若无房俊鼎力支持,自己的圣旨在军方怕是无人当回事,没有军方的拥戴,又算是个什么皇帝?
至于李勣……
那厮老奸巨猾,一旦局势不利,放弃自己另立新主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长孙无忌兵变之时,李勣就坐视自己这个皇太子陷入死地却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不过想到李君羡为人谨小慎微,自己对其更是推心置腹、信重有加,想来并不会将那几句话传扬出去。
心里略微放心……
喝了两口茶水,琢磨着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内侍便禀报刘洎已到。
“微臣觐见陛下。”
刘洎入内,施礼问安之后,李承乾让他安坐,而后将终南山发生之事讲了,又将李思训的笔录递给他观阅。
“兹事体大,动辄牵连甚广,朕毫无头绪,不知爱卿可有教我?”
刘洎也有些犯愁,沉吟不语。
按理说,如此一个打压房俊的机会放在眼前应当紧紧抓住才是,陛下明显对房俊有所怨言,自己只需不着痕迹的顺着这个方向推动,让房俊引起的麻烦越来越大,陛下的不满自然越来越多。
但问题在于宗室里那些人已经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力、有权力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世界的主旋律,人或者动物,莫不如是。
可人之所以与牲畜不同,就在于人知礼义廉耻,有些底线不能突破。
刘洎自认是个有底线的。
所以他沉吟少顷,正色道:“陛下,宗室里有些人已经丧心病狂,居然试图以此等卑劣之心机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此风不可长!宗室乃是国家根基,若不能正本溯源,必然祸乱纲纪、颠倒纲常,遗祸无穷!”
他可以代表文官去与武将争权夺利,那是因为他认为国家一旦由军队主导,是不可免将会滑向穷兵黩武、刀兵四起,当下的大唐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稳定内政,以便于消化这些年东征西讨打下来的偌大疆土、充入国内的巨量人口、以及日盛一日的商业贸易。
而不是一如既往凭借强大武力向着四面八方不断用兵,将财政粮秣丁口马屁全部消耗在永无止境的扩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