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岁吩咐人每天替柳玄擦洗,翻身,又用银针不断刺激他腿部穴位。
这么优秀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醒了,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正常行走,这种打击可能会再次将他击垮。
岐奇不战而败的消息几乎是一夜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欢呼雀跃。
而笼在京城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皇帝明显感觉到身子大不如从前了,他也迷恋起了丹药,每天一把一把往嘴里塞。
道士被奉为座上宾,每天山珍海味供着,可饶是如此,皇帝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
最后,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只要一闭眼,就觉得那些被他杀掉的人站在龙榻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滚开!你们全给朕滚开!朕乃是天子,岂会怕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
他缩进龙榻的角落,身体蜷缩成一团。
小齐子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来人啊!替朕杀了这些大胆的奴才!对,就说你呢,傻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给朕滚进来!”
小齐子垂眸,掩去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陛下,奴才在!只是您这榻边并无人啊!”
皇帝胡乱挥舞着胳膊,嘴中骂骂咧咧。
“胡说,明明这么多人瞪着朕,朕要砍了他们!要砍了你们所有人!”
他状似疯癫,声音大得能将屋顶掀开。
小齐子不着痕迹看一眼坐在轩窗边自顾饮茶的宁贵妃。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杯沿。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她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宫殿中,诗句很美,却透着无边的绝望和凄凉。
“陛下,您可还记得原江南知府?就是那个进京述职,被您一杯鸩酒赐死的秦良?”
宁贵妃似乎无需听见答案,抿口茶,自顾自地继续道。
“我是秦良的女儿秦梦沁,当年若不是摄政王将我藏起,估计我早死在秦府那场莫名的大火中了!”
众人皆知,江南多雨,气候潮湿。
可多年前秦府的那场大火,生生烧了三天三夜!